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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木莹还俗回家,回到镇上的木家庄,刚进大门就有一个老仆人丢了扫帚迎上来,叫道:"小姐回来了!老爷,小姐回来了!"他还没说完大厅里就走出一个长衫布履的老者,留着苍白短须,正是木莹的父亲木龙。他见了女儿回来又惊又喜,道:"你不是好好在白云庵待着吗,怎么就回来了?"木莹笑道:"难道我就不能回来?"抬头看见屋梁张灯结彩的,四处张贴着一个"喜"字,像是在办喜事,便问:"爹,怎么你又要纳妾?我娘你不要了?"木龙喜道:"纳个妾算得了什么!也不过是第五个而已!"

木莹见了自己的爹又要纳妾,心里不高兴转身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这时她娘也从大厅出来了,见了女儿回来,喜不自胜,笑道:"我的好女儿,你回来了!"木莹上前挽住母亲的手,扶她进去内堂。木莹她娘又道:"你可终于回来了,当初就不应该送你去白云庵,不过只去了一个月,也没让你受太多委屈。"木莹道:"娘,爹怎么又要娶妾?难道你不伤心吗?"木夫人哭着道:"那又有什么办法,男人有三妻四妾的原本很正常,你爹又有钱,他爱娶便多娶一个!"

这时木龙也进来,见到夫人在女儿面前哭,骂道:"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明天我还要办喜事呢!"木夫人望了丈夫一眼,继续哭道:"怎么,你要纳妾便罢,难道还不许我哭吗?"木龙对女儿道:"送你上白云庵学武功,刚好一个月不知学得怎么样了?"

木莹道:"那老尼姑也配教我吗!"木龙神色不定拔出一把长剑突然向木莹的肩头击下,喊道:"看招!"木夫人大吃一惊,叫了一声"老爷",但木龙丝毫不理睬。木莹往后一退,避开这一击,问:"爹,你这是要考验女儿的武功吗?好,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该不该让那老尼姑教!"木龙使出昆仑派剑法第二十一招"流星飞坠",第十二招"起凤腾蛟",第三招"凄风苦雨",一一向她攻来。

这些都是昆仑派的精妙武功,平时木莹和父亲拆招早已练得纯属无比,木莹手上虽然没用剑但都巧妙地避开了。突然木龙手中长剑急转直下,使出一招她从未见过的。木莹一时大意,眼看就要被长剑此中眼睛,危急之下拔出背在身后的冰光剑。冰光剑出鞘一刹那,内堂里闪过一道冷光。木莹格开父亲的剑,又向前进了几招,冰光剑削铁如泥,木龙手中的长剑早已短成几截。木龙扔到剑柄道:"什么不用,偏偏用这等锋利的剑!又坏了爹爹的兵刃!"木莹道:"爹,武功不好,别怪兵器不好!"木龙仔细盯着女儿手中的剑,突然眼睛发亮,叫道:"这......你这是传说中的冰光剑,好女儿,你到底从何弄来?"

木莹从背上解下包袱,将剑插回剑鞘,道:"我偷的,不过原来这把剑的主人也是抢来的,她又不用剑,我觉得好奇便拿来玩玩!"木夫人道:"啊,你怎么可以偷别人的东西!"木龙沉吟道:"偷倒是件小事,要是有人知道这把剑在我们手中,恐怕会有血光之灾啊!"

"啊!"木夫人望着丈夫和女儿,又叫了一声。木莹不以为然,笑道:"那有什么,要是他们敢抢,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木龙道:"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的武功会一直比来抢剑的人强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木莹年少做事不考虑后果,尽管看见父亲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仍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告别了父母亲,径直回自己的房间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木莹脱了外衣,熄了灯,睡了。她正在迷迷糊糊中,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走动。木莹看见纸糊的窗外人影闪动,接着,门被敲响了,问:"谁啊?"

"是我啊,我的乖莹莹!"接着传来几声啜泣。木莹听见母亲在哭,连忙,开门让她进来,问:"娘,你怎么哭了?"木夫人泪光闪闪,道:"还不是因为你爹。今天晚上我说了他几句,然后他就骂我了。你替娘想想,娘好歹也是明媒正娶进来的,我娘家也不算穷,可他竟然这样对我,娶个小贱人来欺负我!"木莹拍案而起,道:"我去杀了那个小贱人!"木夫人拉着她,道:"坐下来,你怎么敢做这种事?让你学武功可不是让你去杀人!要是惹上官府那就更不好了!"

木莹也觉得父亲不应该纳妾,但是父亲要纳妾自己也阻止不了,忽然灵光一动,叫道:"有了,娘,我有办法了!"她在母亲耳边小声说了自己的想法,木夫人听后惊讶得合不上嘴,叫道:"这不行!这不行的!"

"相信我,娘!"木莹笑着送走母亲,关上门,一边算计着怎么把刚才的想法付诸行动。

第二天木府的婚礼热闹非凡。吹吹打打,鼓乐喧天,新娘子被一顶花轿子抬进门。木夫人站在内堂喃喃道:"娶个小妾还这么招摇!哼,木龙,你对得起我!"木龙也在内堂,正在和宾客交谈,忽然想起一个早上没见到自己的女儿,问自己的妻子,道:"我那宝贝女儿呢?"木夫人不想给他好脸色看,怒着脸,道:"我怎么知道!"

新娘子进了内堂,正准备和新郎倌结拜。两人刚刚跪下,喜娘气急败坏的跑来,喊道:"别拜,她不是新娘子,新娘子被掉包了!"满屋子的客人发出各种惊叹。就在众人盯着新娘子时,新娘子自己撤下了红盖头,将凤冠掷到地上。在场的宾客看得清清楚楚,这个"新娘子"正是木莹。木龙见到"新娘子"竟然是自己的女儿,又惊又怒,喊道:"反了反了!天下竟然有这样荒唐的事!"木莹理直气壮,道:"谁让你纳妾的!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娘!"原来昨晚木莹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偷偷地将新娘子掉包,还好没有和自己的父亲弄假成真。

木龙人在火中烧,喊道:"我以后再也没有你这个女儿,你给我马上滚出这个家!”木莹哼了一声,吼道:“我走!”撕下红衣服,径直出了厅门。堂上宾客面面相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木夫人在院子里一把扯住木莹的衣角,木莹用力把衣服也撕破了。木夫人哭道:“你看你,非要闹,现在可好!”她回头望厅内看丈夫没有走来,就拉着女儿的手往门外走,一边说:“你爹正气头上,现在别待在家,出去外面走走吧。你从小不听话,真把你宠坏了,现在可好。”接着身上的钱都给了女儿,又道:“等你爹火气过了再回来。”木莹不知说什么好,往外走,忽然木夫人又上前道:“你,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出去闯荡一次寻个丈夫回来,你爹会很开心的。你的哥哥都结婚了,就差你了。”

木莹脑子乱成一团麻,又觉得母亲说的话颠三倒四的。她怕父亲发火,不敢多做停留,含着泪别了母亲。她是个聪明人,早料到会有此结局,也不难过。既然不能待在家里,只好离开。在集市上买了匹马,带上冰光剑便离开了紫荆镇。

走了几日,到了仙源县,当时正值中午,她也饿了,上了回雁楼。一位年轻的小伙计迎上前来招待。木莹问:"楼上还有座位吗?"小伙计满脸热情,笑道:"有,您请。请问您要吃点什么?"木莹想也不想,按照平时在家吃过的点,说道:"桂花糕酥鱼、糖醋排骨、二两梅花露,温过,不要花椒,不要生姜。"小伙记愣了一下,道:"好,这就去给你准备,不过这个梅花露不好弄,得稍等。"她坐下来,放好剑,说道:"那好,去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边看着四周,一边慢慢喝了下去。一杯茶水下肚,稍微缓解了饥饿感,往窗外一看,暗光浮动。过了不久店小二把饭菜送上来,她早已经饥渴难耐,早已经不管这么多,张口来就吃。

酒足饭饱之后她翻翻钱包,只有可怜的两个铜钱。她离开家的时候就没带几个钱,现在没钱买单,正在烦闷。抬头往东首看,两个大汉在吃肉喝酒,桌面上放着两把带环短刀。她只是匆匆瞟了一眼他们两个,那两个大汉就已经回望了。她正值年少,十八岁的年纪,长得又漂亮,两个大汉见到旁边竟然坐了一个美女,禁不住一直望着。木莹拔剑怒道:"看什么看!"她眉头一皱,更有一番风韵,楼上又有人看着她,或是看着她手中的冰光剑。

两个大汉是江湖中人,认得此宝物,其中一位提了短刀过来道:"在下李大彪,姑娘有何请教?"木莹自报姓名,道:"我叫木莹,什么请教不请教的!"李大彪笑道:"我见木姑娘手中的乃是一件宝物,不知可否让我看看?"只见她将剑插入木桌,态度强硬说道:"不行!"李大彪道:"我认得这是最近江湖盛传的冰光剑,不知为什么会在木姑娘手中?"木莹指着剑道:"什么?这是冰光剑?这是我家传宝物,没什么冰光剑不冰光剑的,况且我也不认得什么冰光剑!"

饭店里甚是嘈杂,觥筹交错的声音,吆喝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她连说了几次"冰光剑",倒也有不少人听到。饭店里有不少江湖中人,听说是冰光剑,走上几个人。没过多久就有十几号人把她围住,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光头和尚。光头和尚眉目慈善,拿着一根禅丈,走上前低颂佛号。木莹见他是一个和尚,问:"你是哪个庙里来的和尚?"那和尚道:"你可知道我是谁?贫僧乃少林寺的通灵禅师!贫僧问你,你手中的冰光剑从何而来?"

木莹又将剑拔出道:"怎么你们一群人围着我就是为了这把剑吗?你这个和尚不好好在庙里念经却跑来这里开荤吃酒!"通灵禅师一听激得火气有点大,一跺禅杖,道:"好不知大小的姑娘!既然如此无礼!"李大彪抢上前道:"让我来教训教训她!木姑娘,请教了!"

木莹本来无意与这帮人结怨,李大彪竟然向她发难也只好接招。李大彪看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武功却是不弱,连出三招差点皆中要害。木莹一开始就碰到个高手,心不由得发怵,拿起冰光剑在自己身前舞出一个剑圈。这时旁边有人议论:"她用的是昆仑派剑法,是昆仑派的弟子吗?"

在场的人大多为冰光剑而来,见此剑出鞘果然不是凡品,李大彪武功虽比木莹高明,但却吃了兵器的亏。此时刀剑相撞,短刀截短,木莹也觉得手臂麻痛,一时间受不了这种疼痛,翻身跳下楼去。

"别让她跑了!"有几个人一喊,立即有人堵住店门。木莹喝道:"怎么你们难道为了这把破剑还想在这里厮杀一番不成?好,本姑娘好久没有动手,今天就杀个痛快!老秃驴,就先向你开刀!"她见通灵禅师走下楼梯还是走在最前面于是一剑刺过去。通灵禅师武功修为貌似不高,剑寒光劈来竟吓得面如死灰,也不懂的避闪,这时又是李大彪上前接招。木莹仔细一看原来此人不是李大彪,而是他的兄弟李大米。

李大米喊道:"你到底是何人?"声如洪钟,木莹心头一震,道:"我乃人间潇洒第一仙,哼!"一声娇叱,冰光剑向楼梯口的一窝人劈去。冰光剑当真锋利之极,任何兵器碰到它都会断掉。仗着手中的宝剑,她士气大作,越战越勇,施展玉女十九剑,一片剑光马上照在她周围。在场的英雄不是没了兵器就是害怕她手里的宝剑,竟无一人上前与她交手。木莹舞剑累了,身子往饭店外飞去,骑上马离开,也没有人拦着她。

在官道上跑了几十里,知道再无敌人追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敢走官道,于是从前面的一个岔口进了小路,走在山与山之间。一连过了几日她都在山道上行走,渴了喝泉水,饿了吃野果和蘑菇。几天没洗澡,她觉得全身都爬满了虱子,非常难受。她从山道下去,找到一条山涧。山涧拐弯处有一个深潭,一块大石头遮住蓝天。水流在这里盘旋然后才缓缓流去。溪边的鲜花甚是可爱,木莹眼看四下无人,全身又痒,于是脱了衣服,走到水中。

水是冰凉的,进入那一瞬间她打了个冷战,过了片刻,才适应了水的冰凉,心情舒畅,情不自禁唱起歌来。"三月桃花开呀,我与哥啊下河洗衣裳咯,三月桃花开咯……"两句甫毕,从山道走下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恰好是金青立。他与哥哥正往家赶,途中口渴,金青立便下来取水喝。木莹忽然见一个男子从石头后走来吓得尖叫一声,问:"你是什么人?我在洗澡呢!别过来。"金青立提着水壶,只见木莹只露出头在水面。他是正人君子,便不再往前走,笑道:"你唱歌真好听!"木莹道:"好不好听又与你有何干?你赶快走,我这就洗完,我走后你尽可自由地取水!"金青立一脸坏笑,道:"好,我走了,我不看你。可是你把河水弄脏了,让我喝你的洗脚水吗?"木莹竖起两条柳眉,怒道:"你要真喝了我的洗脚水又怎样?杨贵妃的洗脚水还有人喝呢!"

金青立见她肤色雪白,生气时也是很美,禁不住动了私欲,只怕禁不住就要跳进水里了,但他也不敢多想,转身就走,回到山道上。金青由和他手下的兄弟见他空手而归,纷纷问道:"水呢?你不是去取水了吗?"金青立呲牙咧嘴,笑道:"嘿嘿,我在河边碰见一个小仙女。我不敢惊动仙架便回来了!"

众人自然不会相信世上有仙女这回事,知道他在说谎,大家问他,他却始终不肯说下面发生什么。正当大家闹成一团之时,木莹出现了,全身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大家见她出现,真如仙女下凡一般,忍不住多看几眼。木莹在路边面对这么多男人,耳根发热,不敢看他们,却看见金青立站在面前,便问:"我的马呢?”金青立把马牵过来,道:"敢问姑娘仙乡何处?如何称呼?"木莹不听他咬文嚼字,道:"我不住在仙乡,你要知道我姓名,我自然不能随便告诉你!"她上了马,速速离开。

金青立望着她消失在绿野中,道:"哥,你看我们一路上真有缘,路上遇见两个大美女。我看她走的方向是和我们一样的,我们待会走快点追上她怎么样?"金青由道:"前面再走十里就是官道了,官道之后又有岔道,可追不上她。我的好弟弟,你不会看上她了吧?”金青立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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