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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暴雨前(四)

姬家庄,南宫府内。.org南宫望裹得像只小熊,双目紧闭,深深地吸着早晨的空气。

“小公子,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年轻家丁缓缓走来拜道:“马车在府外候着。”南宫望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转身款款而去。

门外,十来个家丁立于马车两侧,自从遇袭事件之后,南宫仁增加了许多家丁负责保护南宫望穿梭于两地的安全。这些人大多孔武有力,笔直的站于车外等候,不过一个个都是面露尴尬,哭笑不得的样子。

南宫望见状,蹙眉道:“有什么事?”几位家丁不敢答话,但却不约而同的瞧了眼车内。

南宫望一怔,随即摇头叹道:“小妹快快出来,母亲大人并没有允许你随我同行。”良久,车内怏怏的走下一小女孩,白皙可爱,一双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盯着南宫望,正是南宫语。

南宫望面露不忍,对着南宫语道:“小妹赶快回去,房外寒冷,小心着凉。”南宫语憋着小嘴,明眸一闪,竟是两行眼泪夺眶而出,甚是心疼。

南宫望这下可慌了,见到最疼爱的小妹闪着大眼睛在哭,向来冷静从容的他也是手足无措起来,急忙上去抱过南宫语,安慰道:“别哭,带你去就是了。”

听罢,南宫语瞪大了眼睛,嘿嘿笑道:“真的?哈哈,哥哥最好了!我们快走吧!”拉着南宫望就要上车,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哀怨。南宫望无奈,招过远处的两个丫鬟和自己的贴身侍卫南宫林,道:“你们随我同去,傍晚前送小姐回来,不得有误。”三人应诺,随后一众二十来人缓缓向北边离去。

正午时分,阳光温暖宜人,郝府院内,郝起和郝熊正在激烈的搏斗。亭内,一早便过来的周瑜满脸悠然,时而扬扬眉毛,时而摸摸下巴,认真的研究琴艺,不时的发出“铮铮……”的旋律。

一旁坐着郝昭,似懂非懂的拿着一本书籍,自顾自的读着,不时的比划书中内容问向周瑜。

“不战而屈人之兵,意思就是说武力取胜只能短期服人,却不能服心,凡得人心者方能成千秋霸业,是为人和。”周瑜拨着琴弦,头也不抬的答道。郝昭挠挠头,眼睛一转,若有所思的喃道:“不战而屈人之兵……”

咚!随着一声巨响,两人闻声同时向郝起这边看来。只见郝起猛喘粗气,浑身早已被汗浸透,全身冒着雾气。右手执剑,左手揉着右肩,咧嘴笑道:“大熊,99胜0负。”

周瑜一怔,再看向一旁的郝熊,只见郝熊光着膀子,黝黑圆滚的肚子袒露在外,身上红一块紫一块,叫人哭笑不得,整个人仰面横爬在地上,闭着眼睛,大气猛喘。再看他右手虽然是握着剑柄,可剑身却在十步开外的地面上。周瑜蹙眉,起身走过去,正要扶起郝熊,谁知郝熊却是一个激灵跃起,挥挥手揉着肚子,咧嘴笑道:“不算不算,大哥,再来再来,今天定是能撑过二十合!”

听罢,周瑜挠挠头,对郝起道:“你们刚才打了二十合?”

郝起朗声笑道:“十七合。”随即活动着右肩膀,接着说:“这小子越来越厉害了。”

周瑜倒吸一口凉气,心忖以郝起现在的身手自己怕是十回合都撑不下来,而且看样子郝熊还伤了郝起。前一阵子还只会胡乱比划枪棒的小鬼,现在既然能跟郝起打成这样,进步未免太过神速。

一旁的郝熊,听到郝起夸自己,嘿嘿的直笑,随即拿过一旁的木枪,对着郝起道:“大哥,我的剑断了,我们比试长枪好了。”

郝起洒然笑道:“嗯,大熊丢给我一把。”听罢,郝熊挑了一根最直的木枪,给郝起递了过去,然后自己抄了另一把,举起枪势。

周瑜对这两个战争贩子实在没了脾气,转身摇着头正要回去小亭,突然看到了庭院外闪进四个少年,确切说是三少年带一小女孩,正是南宫望,鲁肃,贺齐和南宫语,鲁肃身后还背个包裹,不知内涵什么玄机。

周瑜正要叫过郝起,身后却传来阵阵搏斗声,只见郝起和郝熊又是打成一片。南宫望瞅了眼正在对打的两人,面无表情,领着南宫语前往小亭坐下,南宫语直直的盯着全神贯注的郝起,两只水汪汪的眼睛不停地闪着。鲁肃紧跟其后,而贺齐则是示意周瑜不要打断二人,自顾自的走到一旁坐下,认真的欣赏起来。

郝昭看到众人过来,轻声道:“兄长和大熊已经打了一早上了。”鲁肃颌首,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局势。但见已经过了没约七、八合的样子,双方都没有出现颓势。

郝熊攻势如风,枪势如雷,当头一枪直扫郝起右肩。郝起扎稳了脚步,双手持枪顶在头上抵挡,眼角余光却扫向郝熊腹部一大片的破绽。

咚!又是一阵碰撞声,亭内的南宫语紧紧地靠着南宫望,看样子是被这一声吓到了。再看场内,郝熊如雷般的一枪竟被郝起正面挡掉,自己还被反作用力向后弹去,心知不妙,回头看郝起已经瞬间收起架势,右手枪刺出,身随枪走,直取郝熊肚子。郝熊大惊,一咬牙暴喝一声,以枪支地,右脚飞速扫出,郝起一惊,连忙将枪势向左顺扫而去,才硬生生的挡掉郝熊一记飞腿。

“好!”一旁的贺齐和鲁肃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郝起一怔,站住脚步,看到一众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后院,随即咧开嘴笑道:“你们来了啊!”郝熊看了看郝起,再看了看众人,耸耸肩,怏怏的坐在地上喘着大气。

“阿起,歇歇吧,语小妹来看你了。”周瑜皮笑肉不笑,扯着嗓子喊道。

郝起一怔,目光随即落到南宫望身旁的南宫语身上。南宫语听周瑜这么一嚷,白净的小脸红扑扑的,对着周瑜嗔道:“你再乱讲!我是来跟哥哥玩的!”随即眼角扫了眼郝起,却又立刻低了下去。再看郝起一脸尴尬,手足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笑罢,鲁肃缓缓从背后取出包裹,众人好奇的打量着,看鲁肃能拿出什么宝贝来。待鲁肃打开,竟然是弓和箭!六把弓和两袋箭,弓不长,都是短弓,但都做得有模有样。

郝起兴奋地拿起一把,就要实验,却被鲁肃打断:“阿起可会使弓?”

郝起一怔,挠挠头,道:“不曾会,父亲还没有教授。”

众人也是一脸茫然,鲁肃看在眼里,笑而不语,默默地拿起一把弓,配上羽箭,单目紧闭,专注与前方,调整着呼吸,众人静静地等待鲁肃射出羽箭。猛的,鲁肃右手轻轻一松,羽箭嗖的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直的钉在了武器架旁的木桩上,嗡嗡作响。

嚯!……众人一片惊呼。

“阿肃箭法了得!”贺齐最先叫了出来,再看周瑜,南宫望,郝昭都是瞪大了眼睛,郝熊挠挠脑袋,看了看鲁肃手上的弓,又看了看远处的木桩,木讷的双眼闪过一道精光。

最为震惊的应该是郝起了,此刻他思绪转得飞快,鲁肃不是一介文臣么?他箭法怎么会如此了得?还有这弓箭是怎么回事?不是应该是直着射出去的才对么,为什么会形成一道弧线?郝起摸着下巴陷入了一连串的沉思。

其实弓箭的杀伤力主要是靠抛射,以大量箭雨空袭敌方,而就算中距离和近距离的瞄准狙击也多多少少要形成抛物线,否则箭矢被重力拉下,往往偏离目标。随后,鲁肃给大伙讲解了弓箭的原理和实战中的应用,众人恍然受教。抛射,郝起脑子又多了一种新的概念,他也对弓兵的应用有了新的了解。

“喏,这几把弓都送给你们,在家期间,闲来无事做的。”鲁肃笑着给众人递过木弓,郝熊乐呵呵的拿过一把,就去一旁对着墙比划起来,众人也是有的思考有的直接投入实战,末了,鲁肃专门叮嘱了安全问题,大伙欣然应诺。

……

邺城,相比南方小镇,邺城可谓算是真正的人丁兴旺,不管是民房,商铺,广场,集市,到处都是人,大都衣着厚实,面露油光,想必是衣食不缺。不时的有宽大马车和骑兵小队疾驰而过,来往行人也多有衣着华丽的士族门阀。

城南角,一不显眼的客栈内。

客栈构造简单,分为上下两层,一层设有几座厢房。厢房虽不大,却是完全封闭式构造,木板隔离四周,一股莫名的神秘感。

两男子相对而坐,其中一人脸上有一道骇人刀伤,长发披下,头发散乱,面色沉静,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男子。另一人相貌端正,神情从容,穿着朴实,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

“事情就是如此,天师让你提前出发,以防计划有变。”刀疤男沉声说道。

青年略一蹙眉,道:“可是马头领有什么闪失?”刀疤男脸色一沉,默而不语,青年会意,也不做深究,缓缓品着杯子中的茶水。

半晌,门外响起一串脚步声,木门轻轻响了两下。刀疤男眼中一道精光闪过,道:“说。”

旋即门外人嗫声道:“回头领,吩咐之事已经备妥。”

刀疤男略微思忖后,对着青年道:“唐周兄弟,这次事关重大,天师欣赏你的才干,还请万事小心。”

对面名为唐周的青年缓缓起身,埋首揖道:“在下定不辱使命!”刀疤男微微颌首,面露欣慰,起身扬长而去,只剩唐周枭姿立身于房内,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笑容,或有忧虑,或有迷茫,或有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