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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风云起

司隶,洛阳作为东汉首府。.org繁荣奢华自不必说,街上,小店内多有达官贵人,衣着华丽,身形儒雅。反观衣着朴实的唐周却显得三分狼狈,早已埋进了人群。

“店家,来两个馒头。”唐周对着街边小摊的摊主道,神色从容。

店家满脸堆笑,维诺道:“来啦,你的馒头。”说罢,有意的瞧了唐周一眼,道:“客官可是从外地来?”

唐周接过馒头,微笑道:“店家好眼力,在下正是从冀州而来的。”随即递过几个铜钱。

店家看样子是寂寞久了,边接铜钱边搭讪:“可是来此拜官?”

唐周面色从容,没有丝毫不快,笑道:“店家为何如此断言?”

小老板眉毛扬起,颇有几分得意,道:“看阁下似是有学之人,远地来此不是拜官难道是会友?”

唐周淡淡一笑,径直向前方走去,只留下一旁挠头的小老板自己嘟囔着:“也不是会友?难不成是做买卖?不像啊……”

正午,街边小摊,客栈都是拥满了人,唐周看着人来人往,满脸欣喜。这时,迎面走来一小队身披轻甲的士卒,不时的和街边商贩打招呼,唐周略感好奇,随即望去。

“呦,官爷,来两碗面?”街边客栈的小二屁颠颠的迎出来。

为首的小校笑骂道:“你这厮,我家大人可在你店里?!”

小二鼠目一转,正要回答,却被一阵笑声打断:“哈哈,啊,找我何事?”带有几分醉意。

唐周细细看去,却是一惊,只见此人大约30岁,生的龙眉细眼,双目精光四射,剑须薄唇,身材不高,但却很健硕,儒雅但不失骨子里的果猛,谈笑间带着一丝狠辣睿智之意,看的唐周竟是微微一颤,如此厉害角色,毕生难见。

男子摸着肚子,嘿笑道:“不是跟老父说了嘛,跟老友叙旧片刻。”

小校上前一步,拜道:“老太爷不放心大人,说害怕仇家寻衅……”

话还没讲完,却又被男子身后一声怒喝震到,“谁敢动阿瞒?”只见一人衣着华丽,步履踉跄的走出,接着道:“啊?谁敢动阿瞒?本将军宰了他!”全场哑然,众人闻言纷纷侧目,大气不敢出。

儒雅男子见状急忙扶上,笑道:“本初,你醉了。”随即示意士卒将其送回。

“没事没事,我那兄弟酒醉乱言罢了,各位莫要在意!”男子接着对周围众人朗声揖道,周围又渐渐恢复了之前的喧闹。

男子长出一口气,随即撒过一些铜钱给店家,自顾自的往外走。这一切唐周看的真切,缓缓收回目光,径直向前走去,可却被叫住。

“先生刚才一直盯着我瞧,可是认的在下?”正是之前被唤作阿瞒的男子。

唐周一怔,缓缓回头,努力保持自己以往的从容,旋即揖道:“在下只是观大人仪表别于常人,若有冒犯,还请海涵。”

听罢,男子洒然一笑,道:“在下顿丘令曹*,还望先生告知大名,以便日后拜访。”

唐周一惊,如此狠角色竟只是县令?随即正了正衣冠,笑道:“在下邺城白衣唐周。”

曹*点点头,上下仔细打量唐周,缓缓笑道:“先生大才,此次前来定能谋得要职。”

听罢,唐周眼中一阵阴霾扫过,但脸上还挂着笑意,长长一揖,道:“但愿如此,在下还有要事,不能相陪了。”又行一礼,转身款款离去。

曹*目送唐周,饶有趣味的笑了笑,自顾自的喃道:“哎呀,我怎么感觉有点冷。”旋即打了个冷战,缓缓转身走入人群。

……

舒县姬家庄以南,一众百来人,或有在陷坑边撒网的,或有铺盖布料的,或有打下手的,忙的不亦乐乎。一小坑下,南宫望挥动着小榔头正在敲打一个三尺来长的木桩,神色严肃。片刻后砸好,南宫望抬起小脚用力的蹬了两下木桩,纹丝不动。

“给我长刀。”南宫望没回头,向一旁家丁伸手。家丁毕恭毕敬的递上长刀,南宫望小心接过,眉毛一扬,缓缓举起。噌!一声厉响,木桩顶部已然少去一边。

南宫望面露难色,蹙眉道:“好沉,你们来吧,把木桩削尖。”随即递过长刀,家丁朗声应命,旋即接过长刀自顾自的削起来。成年人毕竟力气大,片刻之后就完成了一株。

南宫望走上去细细瞧着尖端,在仰头看看坑边,眼中一丝厉色闪过,朗声对着众人道:“吩咐下去,三天内,用这样的尖头木桩扎满陷坑。”家丁应声,南宫望猛的一顿,急忙道:“从今天开始,陷坑附近要人不分昼夜把守,严禁来往人群靠近!”众家丁会意。

片刻后,南宫望一众人从土坑内爬了上来,灰头土脸。

“马飞何在?”南宫望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朗声道。

不远处传来一声怪叫:“小的在,请公子稍等。”南宫望蹙眉向声源看去,只见马飞和众少年正努力撵着一匹白色小马向这边走来。

南宫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走上去,缓缓道:“这是……?”

众少年停下,盯着南宫望,马飞走前一步,朗声道:“这是小将军差人送来的,说送与公子。”

南宫望眼睛一亮,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喃道:“阿起?”随后摸着下巴围着小马打转,随后用小脚比划了马镫,但始终不敢上去,一众少年面面相觑,也不敢做声。

“那个……”良久,南宫望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面露难色道:“这马就送给马飞了。”众小人一听都是一怔,一旁的马飞更是笑成了花。

南宫望没理会众人,转而对马飞道:“当时阿起与你有约,将来有了马匹你就是斥候队长,”南宫望咬咬牙,顿了顿继续说:“这马以后就是你的了,定要好好爱惜。”

马飞大笑着抱过南宫望道:“哈哈!谢谢小公子!谢谢小公子!”

“好了好了,快去练习吧。”南宫望无奈,苦笑摇头。

若干年后,郝起帐下第一飞骑时常对手下讲,当年军师挥泪送宝马予我,马鸣嘶叫如雷,马蹄踏地而裂,从此本将才可纵横千里,飞驰天下。后有典故,南宫望识才,挥泪送神马。

……

洛阳城西,一民房内,唐周肃然坐于布垫之上,双目轻合,缓缓呼吸。正前方坐着一凶煞男子,正是马元义之前见过的郑头领。

“先生还没回答,此番来是作甚?”郑头领声带厉色,似有不悦。

唐周沉默,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上书“太贤良师”四个大字极其扎眼。郑头领众人一怔,急忙拜道:“既有天师圣命,还望先生示下。”早已没了之前的戾气。

唐周睁开眼,笑道:“我此番前来乃是跟封大人联系一些事项,”随即看着郑头领的双眼一亮,继续道:“此次我只负责联络,偌大功劳不会粘及半分,诸位请放心。”

郑头领一行人闻言一震,连忙道:“先生哪里话,你我都是自家兄弟,功劳当平分,平分,嘿嘿……”说罢,一行人更是朗声而笑。

唐周长长一揖,道:“那就请诸位先稍安勿躁,不要擅自外出,我好安排事宜。”

郑头领一挥手,朗声道:“先生尽管吩咐,我等粗人,凡是粗活累活尽管找我等。”众人纷纷称是,一旁的唐周笑而不语。

翌日清晨,城西另一处奢华府院。

院落宽大,内设荷叶水塘,木制小桥,零散不失讲究的数株良木更是平添几分仙气。处处檀香,芳草遍地,好不怡人。来往家丁更是衣着光鲜,大都谈吐恭敬,文质彬彬。

大厅外,唐周双手负于身后,静静地欣赏池中小鱼,双眸深不见底。片刻后,一衣着华丽男子款款走向唐周,后者听到异动,回头迎向男子。那男子起初看到唐周打扮先是一蹙眉,随后强堆出一抹笑意揖道:“未知先生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唐周微笑摇头,道:“王大人莫要自责,小的能见到大人已是毕生之幸。”王大人也不谦虚,点头挥手迎着唐周入内。

亭内布置典雅,周围多有名家字画,唐周缓缓扫过装潢,面露慕色。王大人坐于上席,幽幽道:“唐先生看上哪副?我差人送去你所住馆驿便是。”

唐周一怔,自知失礼,面有愧色,随即道:“大人雅量之高,在下甚是敬服。”

王大人面露傲色,扬扬眉毛道:“刚看了家父来信,信中甚是夸奖先生之才,但依在下看来,远胜信中所言。”

唐周眼中一丝黯色闪过,双眉微微一蹙,但马上堆笑道:“先生客气了,在下愚钝,断不敢称为有才之人。”王大人朗声一笑,不再恭维。

带一盏茶过后,王先生面色从容,朗声道:“先生此番见我,可有要事?”

唐周缓缓放下茶碗,定了定神,迎上王大人双眸,神色坚定,道:“特来送大人一份厚礼。”

王大人一怔,他的口味自然不像自己老爹一样,一个夜明珠对他来说只能是玩物,而他眼里的大礼,怎么看眼前这位穷酸书生也不像能送得起之人。王大人清了清嗓子,面色镇定,不屑的笑道:“先生言重了,想在下现今身份地位,奇珍古玩又怎能算上大礼?”

唐周笑道:“小到奇珍古玩,大到名马美人,大人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听罢,王大人一脸得意,这一切唐周看在眼里恶在心头,但脸上依旧平静,随即饶有趣味的笑问:“那官至皇下,位列三公呢?”

听罢,王大人猛的弹起,瞪着小眼细细盯着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穷酸书生。再看唐周,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上面“太贤良师”四个大字狰狞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