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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那时候夜色还是阴凉的,只是整个深蓝色的夜空安静得可怕,阿利看着燕七无消失在夜色中整个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季商略则继续举起酒杯喝酒,说道:“来吧,酒已经不多了,喝下这杯!”阿利心中莫名的失落,拿起一杯就喝下。季商略又道:“过来跟我看看宝剑吧!”

季商略带阿利到一个地下室,在一张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九大名剑,由于年代久远宝剑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铜色。地下室是潮湿的,从墙壁的缝隙中流出水滴在空旷的空间发出清脆的声音。那些宝剑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岁月,而如今安静地躺在他的面前。他向来喜欢宝剑,只是二十五岁以后再也不用剑了。一个人武功大成,手中的无形剑气已经可以替代实物,自然不需要剑,但他仍是非常喜欢剑。

他毫不客气,将棠溪、墨阳、龙泉、太阿这四把拿走。他面对宝物仍是表现出一种异常平和的冷静,在他旁边的人感觉不到他的喜怒哀乐。有些人便是这样,总是表现得过于冷静,反而让人不喜欢。季商略看着他离开,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阿利在莲花观住下来,他那间客房,非常简洁,一张竹席,一个凉枕,一张桌子和一套茶具。他已躺在竹席上就睡着了,由于疲惫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浑浊。窗外有一个人影戳破窗纸,往里看去。阿利睡着了并不知道有人在看他。窗外之人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在安静的夜里也是极轻。那人又伏在窗口,始终不肯离去。他吸了一口气刚要离开就听见“喵”的一声猫叫。在窗口待了时间也不短,那人忽然听到猫叫,吓得一点儿也不敢动。过了不久那只猫再也没了声息,他摸清了回去的路,这才离去。

五毒教里突然多了一位武林高手,教内之人都恨不得马上见到他的尊容。只是阿利总是带着一个人皮面具,遮住脸上的胡子和眉毛,谁也看不真切,除了教主再也没人知道他的底细。众人见他面色僵硬,并不能微笑,也很少说话。但五毒教的一位香主成不丁却猜出他是阿利。成不丁三十多岁的年纪,虽然颧骨突出,显得有些硬朗但整个人长得还不算难看,那天承蒙阿利救了他一命,心存感激,便想办法报答。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每天陪伴的阿利的旁边,形影不离,别人都以为是教主安排在这个戴面具的身旁监视他的。

阿利和成不丁被派往朱砂帮,进行一次秘密人物,只有他们两个人。到了晚上东南风吹得正紧,两人的马匹还在奔跑在管道上。天上岁黑但总算看到一些星星,大地进入夏季,渐渐显得闷热,不过在夜里还是很凉快的。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这让成不丁实在难以忍受,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沉默的人。阿利的马始终快他两三步,虽然这两三步他一勒紧马绳就可以追上去了,但他由于烦闷始终不愿意这么做。他正要开口跟他说两句话解解闷,忽然觉得右腿一痛,放佛被毒蛇咬了一下,登时酸麻起来,他坐不稳就咕咚的滚下马来。虽滚在地上仍是忍住麻痛想爬上马背,阿利忽然问:“你怎么了?”

这是这半天来阿利主动要求说话,实在让人有些惊喜。成不丁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就有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起来。阿利又道:“你腿上被人暗算了!”说完冷笑冷声,似乎在笑你们这些五毒教的教的人怎么会中毒。成不丁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三寸长的小箭插在肉里,他知道若是不及时拔出来恐怕中毒箭上的毒还会继续流到血肉里。他正要伸手拔出来,忽然一股钻心的痛传来,阿利手中已经拿着那支毒箭。毒箭一离血肉立即疼得成不丁哇哇直叫,阿利把箭扔在地上狠狠道:“叫什么叫,朱砂帮的人已经来了!”

这时从马路的草丛冒出十余个蒙着脸的黑衣汉子,手中所持大多是长剑,或是双刀,他们围成一个半圆将两人围住。阿利道:“朱砂帮的朋友,面目已经露出,不必再隐藏了。”那十余个蒙脸的汉子,揭下面巾,无一不是三十岁的年轻人。成不丁道:“你们朱砂帮好大的胆子,五毒教的人你也敢偷袭!”为首的一个汉子说道:“我们朱砂帮收到消息,知道有人前来捣乱,这才设下埋伏,没想到你们却躲过去,我们只好施放毒箭了。”

阿利问:“你们放的是什么毒?”那汉子脸上颇有得意的神色,说道:“见血封喉!”阿利道:“叫你们的帮主出来,让我见见。”一个汉子说道:“想见我们的帮主,哪有这么容易!问问我们手上的兵器!”此人真是头脑简单,竟然不知道王阿利的厉害,举剑便劈下来。阿利轻而易举的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剑身,那汉直觉得三股内力传来一阵比一阵强,接着倒在地上死了。

其他十几个人见他出手便杀了一人,不敢怠慢,只好八路让开,由一个汉子带路。阿利将半醒不醒的成不丁放在马背上,再牵着自己的马往一处高坡走去。只见眼前出现一片建筑群,此时灯火通明。由那帮汉子带领,进了北面的一间大厅。朱砂帮帮的帮主叫玉正堂,满脸胡子,一听到有人要到朱砂帮捣乱气得胡须乱动。他进了大厅,见到厅上已经有两人站着,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那十余个黑衣汉子排成行护着玉帮主,生怕被这两个人刺杀。玉正堂指着两张木椅子说道:“你们坐下吧!”

成不丁已经受伤,站不稳,阿利扶着他坐下,然后悄声说道:“你已经伤了,待会儿我来动手,你坐着就行了。”阿利神色冷然,抱拳行礼,道:“我今日来是有两件事,一是为了给我这位兄弟讨见血封喉的解药。另一件事,待会儿我再说。”玉正堂脸色微变,道:“见血封喉乃是本门的毒药,嗯,你们可是五毒教的人?今天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你要是说就给你解药,不说这解药就给不得。”说完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儿扬一扬又放回去。

阿利也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请人拿过去。玉正堂打开信封一看,脸色大变,怒道:“好放肆的五毒教!来人,给我杀!”大厅内登时乱作一团,十几把刀剑帮阿利这边砍来。成不丁正要起身厮杀,但全身上下中毒后使不出半点力气,更别说起身了。只听见阿利低骂了两声,伸手过来拉他,突然一把刀往两人的手上砍来,阿利只好松开。成不丁头撞在青石板砖上,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全身都湿透,只见自己浸在一条河里,任由河水从脸上流过。阿利坐在岸边的岩石上打坐,似乎对他毫不关心。此时天色微明,东方的天空被染成一片红霞。成不丁从水里爬出来,挑了块岩石坐下,问:“昨天发生什么了?”阿利道:“你自己昏了过去了不记得,就不要问了。”他脸上始终是傲慢的表情,成不丁冷哼一声,骑上马自己离开了。

阿利不等他走远,道:“我救了你的性命,怎么也不说一个‘谢’字,五毒教的人便都像你这般无礼吗?”成不丁喊出“多谢了”时已经转入一条山路,阿利冷笑一声,骑上自己的马追上去。走了四五里路,成不丁一语不发,倒是阿利这次变得十分活跃,对成不丁冷嘲热讽,一会儿说五毒教如何残忍,一会儿又说成不丁如何没用。最后成不丁终于忍不住了,道:“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别怪我不看在教主的面子上翻脸不认人了!”阿利却毫不在乎道:“翻脸不认人也好,我倒也不在乎。”

“好了,看招!”成不丁将马鞭甩了过来,阿利举手抓住,一拉把他拉下马去。成不丁人尚在半空,也将阿利拉下马来,两人滚入路边的草丛,扭做一团。但到底是阿利武功厉害些,抓住他的手,又将成不丁压在地面。成不丁中毒后元气大伤,已经气喘吁吁,阿利道:“你这小子,想造反是不是。”伸手便往他胸口的衣服抓去。突然之间阿利“啊”的尖叫一声,急忙缩手倒退,只见手背上爬着一只两寸长的花斑蝎子。

“你这是什么东西?”其时他的手已经中了剧毒,高高肿起,又痛又痒,说不出的难受,但他竭力忍住。成不丁嘴角有一丝得意的笑容,从地上爬起来,道:“这是一只花斑蝎,毒性可是厉害得很啊。它是我私自饲养的,天底下也只有我有解药,别人的解药都不行。它咬住了你,可千万不要把它拍死.....”刚说到“拍死”两字,阿利反手往地上一拍将蝎子打得稀巴烂。花斑蝎毒性怪异,一拍死花斑蝎毒性反而全部流入血肉之中,当真凶险之极,阿利内功深厚但毕竟是血肉之躯,毒性一蔓延到胸口就昏了过去。

阿利全身肌肉酸痛,口又渴,迷迷糊糊之中一直喊着要喝水。接着一股冰凉的水流流进他的食道,终于觉得好受一点。就这样过了半日,其时已到了午时,但他仍觉得很冰凉,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醒过来了,只见自己睡在河边的草地上,头上有一课巨大的无花果树遮住了阳光,成不丁则在半丈远的地方喝起酒吃起肉来。阿利想他一定是趁自己昏过去的这段时间到镇上买酒买肉去了。他一闻到酒肉香,独自又咕噜的叫起来,越来越觉得饥饿。成不丁道:“算你命大,中了我的花斑蝎剧毒居然能逃过一劫,嘿嘿,内功果然深厚,百毒不侵了!”

阿利坐在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拿酒过来!”成不丁摇晃着头脑把酒拿过来,又扔了一块煮好的腊肉给他。阿利一边吃肉喝酒一边道:“你用毒蝎子伤了我,我可是会算账的哦!”成不丁只是在一旁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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