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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皇后是笼子里的猴子?

霍麒此时正向小殿下说起大商朝第一任皇帝启的故事,话说这启原先是中原商家的嫡子,后来因先朝暴君的混用导致了天下大乱,这商启不忍心天下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于是以“清君侧”的名义,调集了中原十三郡的豪杰义士,经过十二年的南征北讨,终于一统了天下。

霍麒将商启怎样讨伐昏君,怎样北伐野族,怎样为了天下安定,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那霍麒本就口才不错,再加上又会调动心思,扮装故事中的人物,所以,小太子和周韵智皆听得津津有味。

“太祖讨伐野族时,曾被困荒岛,纯贞皇后就割断筋脉,让太祖喝血求生。”

“啊?纯贞皇后如此忠心,那太祖为何还要杀她?”

小太子听到此,颇有些不明白。

霍麒微微一笑,说道:“那纯贞皇后煽动暴乱,太祖不得已才下的杀手。”

霍麒简简单单一句话,周韵智在一旁听着,真是字字血泪,步步惊心,不觉叹了口气,那霍麒多少乖觉之人,因而问道。

“娘娘何故叹气?”

周韵智笑道:“我不过叹了口气,怎的又碍着你了?”

霍麒笑道:“言由心生,微臣什么都不灵,只有一双耳朵最灵。”

周韵智笑着摇摇头,耳旁的通灵玉琅铛,左右微微摇晃,到衬得她一段雪白的脖子。

“只是觉着这纯贞皇后未免也太想不开了。”

“天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想不开的事,纯贞皇后外莫如是。”

周韵智不置可否,此时,刻漏撞上了铜钟,发出“铛”的一声,周韵智对商茂说:“下课了,休息休息。”

商茂立刻奔出了泗芳殿。

周韵智喝了口茶,指着茶壶说:“霍师傅可是喜欢玉兰片?”

霍麒摸摸鼻子,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娘娘怎么知道的?”

“孤见你和炎师傅总是选玉兰,也就是那么胡乱一猜。”

那霍麒居然也不客气,直接拿个杯子,就倒起了杯茶。

“听说叶丛嘉曾经是你的陪读。”

霍麒正色道:“是!打微臣记事起,丛嘉就是我的朋友,我们一起背过书,挨过打,上过战场。”

周韵智点点头:“千金难买情意重。”

“丛嘉不是个有功名心的人,他曾对微臣说希望能周游天下。”

“只是为了你个二愣子,人家不得不投身朝堂?”

周韵智妙目一闪,眼含调笑的看着霍麒,而霍麒看周韵智肤白若雪,灿若晨星,居然不争气的红了脸,他手足无措的咳嗽了两声。

“这是我对不起丛嘉。”

周韵智摆摆手,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做了,想必叶丛嘉心里也是愿意的,你又何必自寻烦恼。”

“娘娘说的是。”

这一日,泗芳殿上午的功课结束之后,周韵智对众位师傅说:“前几日风大雨大,几位大人在宫中恐怕挂念家人,孤看今日天气晴好,众位师傅们不若出宫看看。”

宫中规矩是师傅们十日休一,十天中只有一天能回家,前几日风雨大作,众位师傅也十分挂念家中老小,故今日周韵智一说,莫不拱手道谢。

周韵智笑笑,带着小殿下走出了泗芳殿。

霍麒看着窗外的明媚阳光,一时心情大好。

太极宫。

商阙一掌几乎拍碎了一张桌子,底下的暗卫们一字跪开,脑袋压的低低的,什么话都不敢说,其中两名暗卫,赫然是当日的刀笔吏与送信官。

“当日奴婢已经等候在马匹旁,可是谁知那驿马忽然撒起了疯,奴婢还被那驿马踢了一脚,险些踢断了肋骨,可是,那信夹,奴婢一只是背在身上的,未曾分开过。”

那刀笔吏也上前一步,回报道:“奴婢也看的清楚,那信夹确实未曾离开他,千岁主子当时也被那驿马给甩开了。”

“那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

一众暗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商阙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问道:“娘娘的信件,你可检查清楚了?”

刀笔吏抱拳道:“千岁主子当时就看着奴婢,奴婢实在不好大动干戈,只是,那信件十分简短,是千岁主子问候老爵爷身体,奴婢也委实检查不出问题。”

“那信件之中可有隐字?”

所谓的隐字就是说用榆树汁或其他汁水卸载纸上,干透之后,再无痕迹的字。

“奴婢趁着千岁主子背过身说话的时候,曾经用米浆水涂抹信件,可是未曾发现有隐字。”

商阙冷笑一声,殷老贼,年老成精,此次必然是听闻了风声,故而托病不前。只是,他是如何得知,商阙欲委派他领兵打仗?

可恨!

商阙狠狠一拍案几,此次本事好机会,除了这心腹大患,商阙的心头再无后顾之忧,今时今日,这殷氏一族简直是不除不快。

“你等先下去吧。”

“是!”

一众暗卫低头跪退,整个大殿又只剩商阙一个人。

商阙拿过周韵智写的信,信上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野郊一别,折枝扼腕,女儿心念甚甚,父族安好可否?”

商阙颠过来倒过去,就是不明白这信件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信件是绝对有问题的,只是不知那皇后用了什么办法通知了殷老爵爷。

商阙颓然的放下那封信,倒在椅背上。

“皇后,皇后,晴儿,晴儿……”

周韵智却不知道那么多首尾,她带着商茂吃了中饭,然后哄着商茂睡了个午觉,接着听商茂背诵课文。

时间就那么一点点的过去,她甚至觉得从前那个情报头子的生活完全是个梦,现在她是皇后,有儿子,才是那个她。到了傍晚时分吗,周韵智正吩咐宫人准备晚膳,可是太极宫的安度却匆匆跑来了四仪宫,这安度是商阙的贴身太监,一般太监见了他都要给三分颜面的。

安度先向周韵智行礼,接着道:“叨扰娘娘了,,陛下说晚些时候过来。”

周韵智听着,点点头,接着让轩轩打赏,安度推辞了一番,也收下了。

“昨儿个不是说今天陛下要和婀娜娘子游湖吗?怎么的不去了?”

“这个奴婢确实不知。”

安度做人一向是能少说就少说,多说多错,不说不错,就是他的做人原则。周韵智也不勉强他,点点头,让他退下了。

于是,周韵智只得先安排商茂用晚膳,接着让宫人带着他回东宫安歇,而轩轩则为周韵智梳妆打扮。

待到戍时,商阙果然是来了。可是身边带着一众美人娘子。周韵智清静惯了,怕吵。猛然间来了一群人,整个人只觉得脑袋直突突。

“陛下这是?”

“哦,晴儿啊……”

商阙忽然哈哈大笑,周韵智凑近一闻,果然是醉了,众美人中,其中一身穿红衣,娇媚入骨的美人排众而出,即便是周韵智看了这红衣美人都暗自叫了一声“好漂亮。”

“臣妾婀娜,参见皇后。”

原来是那婀娜娘子,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这国色天香的姿色,果然是人间少见。只见那婀娜娘子那眼睛若直勾勾的盯着人瞧,免不了一阵的头晕目眩,周韵智暗中警觉,别中了什么催眠术才好。

“婀娜早就听闻娘娘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才知这世上真有若天仙下凡一般的人物,我算是开了眼界了。众位姐妹往日不曾有机会得见天颜,今日真算得上三生有幸啊。”

周韵智猛地一挑眉毛,开眼界?难道这皇后是笼子里的猴子,就为了你等开眼界了?

周韵智不动神色的错开身子。

“婀娜娘子哪里的话,娘子才是我见犹怜的人物。”

婀娜娘子咯咯一笑,那笑声如风中银铃,又犹如黄莺出谷。

“表哥说的,他的皇后全天下最漂亮。”

表哥?他?

若是往日的殷晴,非被这番话气的吐血不可,先不说宫规如何,这婀娜娘子简直就当这个皇后是个猴子,想看就看,更没有行礼问候。周韵智现在倒是很庆幸自己不是殷晴,不用体会那吐血的感觉。

忽然,商阙抓住周韵智的袖子,周韵智转头一看,原来商阙只不过接着她的胳膊使了一把力,反倒将周韵智推开了几步。

那婀娜娘子见商阙推开皇后,反而搂着自己,便吃吃笑了起来。

周韵智冷眼看着她们,心中计较着怎么将他们弄走。

只听商阙笑嘻嘻的问道:“婀娜是商略的表妹,也就是我的表妹,在宫中,‘娘子’一位委实太过委屈她了,皇后觉得当以何称为好啊?”

周韵智欠身回答道:“宫中规矩是,屏雀六十四名,娘子三十二名,御十六名,美人十二名,昭婕八名,昭妤六名,妃四名。贵妃两名。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商阙看看婀娜娘子,再看看周韵智,哈哈大笑道:“就美人吧,婀娜美人,好名字。”

可是那婀娜娘子却是不依不饶,连连捶打商阙的胸口:“人家不当美人,人家要当妃子,人家要当妃子。”

商阙不待周韵智说话,便说道:“好,就做妃子,婀娜妃子,也是好名字。”

轩轩在一旁早就憋红了脸,可是周韵智死死拉住她的手,否则,这姑娘能直接抓破了婀娜娘子,啊,不,婀娜妃子的脸。

连升六级啊!真是前无古人,周韵智心中冷笑:商阙啊商阙,你为了刺激殷晴,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怪不得殷晴被你活活气死了,我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商阙与众位美人笑闹了一会,就让众人退下了。那婀娜妃子昂首抬步的就走了出去,半点向皇后行礼的意思都没有,周韵智并不在意,扶着商阙坐到位置上,转身欲为他倒杯茶,哪知这商阙借酒装疯,一把抱住周韵智,没头没脑的亲了下去,周韵智只觉得一阵酒气,熏得她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推开了商阙,哪知才一转身,商阙就一把扯开了她的外衣。

周韵智狠狠下意识的双手成爪,当年在情报部特训的时候,周韵智就是出了名的能征善战,连寻常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尤其一手擒拿格斗,更是使的出神入化。

周韵智刚想掐住商阙的脖子,哪知商阙却赤红了眼睛,盯着周韵智。

“你们殷家,果然是好手段。”

周韵智一咬牙,缩回了手,她不是一个人了,她还有殷家,还有茂儿,现在她羽翼未丰,商阙只要动动手指,足以让殷氏一族,杀身灭族。

“陛下何出此言?”

“不是吗?”商阙一把拉住周韵智的手臂,那力道杀掉一头牛都绰绰有余。

“你父亲以为我好控制,想着当年的吕不韦,奇货可居,将女儿嫁给我,你们里应外合,倒是好算谋。”

“陛下此话,臣妾更是不懂,当日三王倒行逆施,陛下以一己之力,承托天下为难于肩,父亲不过是顺应天命,何来算谋之说?更何况,晴儿倾心陛下于前,何来里应外合?”

“那么你真的没有勾结你父?”

商阙拉着周韵智的胳膊,强迫她看着自己。

周韵智瞪大了眼睛,看着商阙,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没、有。”

商阙盯着周韵智的脸孔,妄图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可是,周韵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除了因为疼痛而脸色微微发白,其他的更是看不出破绽来。

商阙捏着周韵智的下巴,冷冷说道。

“果然江南殷晴,冠绝天下,当年你就站在河边,那么看着我,你像仙女一样,穿着月白色的裙子,我仿佛以为天上的仙子……”

商阙忽然吻了下去,可是,周韵智不打算让他碰自己,于是拼命反抗,可是,商榷的力气很大,周韵智也不敢伤到商阙,一来二去,两人就此僵持不下,忽然,商阙抓着周韵智的衣领,双手用力,一击之下,周韵智的里衣连同内衣一同被商阙扒了下来,周韵智气的回身就给了商阙一巴掌,商阙猝不及防,被打之后,反而清醒了起来。

他见周韵智衣裳半褪,头发凌乱,一双眼睛半含眼泪半含委屈,整一个楚楚动人的柔弱女子,商阙心中不知过了什么邪火,一把拉过周韵智,周韵智气的几乎就想捏断他的脖子,商阙摸着周韵智的脸孔说道。

“原来当日父皇本意将你许配给白螭城主商略,若不是商略拒绝了婚事,恐怕你父亲也看不上我吧,倒叫我在雨中跪了三天,你们殷家看着很欢喜,是不是?”

商阙一口咬住周韵智的肩膀,这一夜,商阙颠来倒去,变着花样的折磨周韵智。待到周韵智能下地走动,已经是三天以后。

这三天,轩轩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照顾周韵智,周韵智让她休息,轩轩只是摇头,而对着小太子,轩轩又得强作欢笑,好不容易将太子哄走了。

周韵智起身想喝杯水,轩轩赶忙将一杯热茶,端到周韵智的面前。

“娘娘且忍忍,陛下只是一时心情不好,你且莫再自寻短见。”

“怎么?我寻过短见?”

“娘娘……”轩轩自觉失言,赶忙跪下。

“轩轩,你我情同姐妹,我除了你,哪还有可信的人,你且说来。”

“是!”轩轩替周韵智掖了掖被子,才缓缓说道“当日炎老爵爷进宫恭贺娘娘生辰之喜,无意中说起了白螭城主,娘娘就问了句:‘仲谋今可安好?’炎老爵爷回说‘都安好’,那天陛下发了老大的脾气,四仪宫都快被他拆了,娘娘那时正是暌违之期,轩轩曾跪求陛下,可是无奈最后被太监们拖了出去,之后,待轩轩进殿之后,娘娘却在那三尺白绫……”

轩轩还未说完,却已涕泪交加,不可言语,周韵智这才明白,殷晴是如何死的,原来真的是被这混蛋商阙给折磨死的。

周韵智拿出帕子,为轩轩抹去眼泪,柔声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哭了,怎的见泪了?”

轩轩赶忙用帕子抹去眼泪,道:“是轩轩的不是,娘娘责罚我好了。”

周韵智将轩轩搂在怀里。

“哪里的话,责罚了轩轩,我在哪里去找这么一个又会哭又会笑的好轩轩啊?”

轩轩一听,便破涕为笑了。

在轩轩的强烈要求下,周韵智又休息了十天左右,这十天里,商阙的赏赐,如流水一般,搬进了四仪宫,轩轩在一旁,忙着清点赏赐,倒叫这周韵智不只是喜,还是悲。私底下,周韵智捡了块木头,一个手刀将它劈成了两段。

“商阙,若你再辱我若斯,别怪我心狠手辣。”

那霍麒再看到周韵智已是半个月之后,御花园的花丛之中,四周群花缭绕,霍麒一身朱衣显不出颜色来,倒衬得一张面孔苍白异常,他不看周韵智的脸,只是低声问道:“娘娘的身子可是大好了?”

周韵智避开不答:“太子的功课越发精进了,都是一众师傅们的功劳。”

霍麒踌躇了半晌才说道:“娘娘瘦了,秋日正是兵戈刀伐之季,娘娘切莫要当心身子。”

周韵智心中一动,皱眉道:“我若没了,也没人和你霍家联盟了。你不高兴了吧?”

霍麒猛一抬眼。

“我不是这样的人。”

周韵智是第一次听霍麒说‘我’,而不是‘微臣’。

“那你是怎样的人?”

“……”

“你是好人?坏人?男人?女人?”

“我——是个能帮助你的人。”

霍麒这话说得仿佛开天辟地,日落星辰那么简单自然,就好像他说的都是天经地义的一般。

周韵智冷冷一笑。

“是吗?怎么帮?”

霍麒皱着眉头,缓缓道:“娘娘有一子傍身,该为子孙考虑,陛下三日前将那婀娜娘子,连升六级,娘娘就不为所动吗?”

“我身在内宇,内无助力,外无援手,怎能帮到霍师傅,我没了利用价值,霍师傅又为什么要帮我?”

霍麒继续道:“娘娘可愿与微臣打一个赌?”

“赌什么?”

霍麒忽然摁住周韵智的肩膀,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打赌那婀娜娘子不日将有身孕。”

霍麒的声音,此时听来暗哑低沉,如同一个窥伺者,暗暗的注视眼前的一切,然后宣布结局。

“霍师傅如此明白,又为何舍婀娜,而选孤?”

“我喜欢强者。”

“我也说过了我信不过你。”

霍麒放开周韵智的肩膀,又恢复成了那个洒脱爱笑的年轻师傅。

“婀娜娘子家中是破落贵族,若不是商略一直接济,恐怕她们早就饿死了,今日一朝登天,恐怕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而娘娘忍得不能忍,这才是上上人的好做派。”

“与你结盟,有何好处?”

“娘娘是没得选择了,您与父亲通信都要反复斟酌,隐字埋线,更何况,以娘娘对陛下的了解,陛下真的是喝醉酒了,糊涂吗?”

周韵智反道:“你也算不上自由之身,如何帮的了我?”

“在下正是对娘娘有所求,所以才与娘娘结盟。”

“我如何信得过你?”

霍麒微微一笑,从袖子中掏出一根长长的银针来。

“我当年领兵打仗,最是惯熟马儿的脾性,这些畜生最怕草氓,蜱子,鞭炮,嘈杂之物,尤其是尖针,旗杆,娘娘当日站在驿马之侧,趁着大家疏忽,将银针刺入驿马的脖子,那驿马自然狂性大发,娘娘趁机调换了信件。不知道霍某说的可对?”

周韵智脸色白了白,她拿过银针,放入怀中。

“霍师傅真是心思细腻,观察入微。”周韵智微微苦笑“却不知霍师傅是如何查到的?怎的不去告诉陛下?”

霍麒正色道:“娘娘切莫担忧,陛下及陛下暗卫对此事并不知情。”

周韵智抬眼瞧着霍麒,问道。

“霍师傅究竟意欲何为?不如说来听听”

此时正是骤雨初晴之时,花园中的花朵都被雨水打湿了花瓣,颤巍巍的低下脑袋,那一片片金灿灿的花朵铺天盖地的往远方延伸开去,仿佛一条金色的缎子,环环绕绕在两人四周,不远处的白色茶花又一团一团的拥在那金色缎子的周围,那些颜色,猛地被碧油油的绿色一衬,到更显的各行其是,互不相让了。

霍麒抖抖袍子,周韵智这才发现霍麒的袍子很旧了,只是,洗得很干净。霍麒不以为意,竟也没人发现。

“娘娘很明白,在下所求的是什么?”

“西北的大将。”

“知我者娘娘也。”

周韵智低眉沉思,霍麒却瞧着她雪白的脖子,怔怔的发愣,这霍麒自小出外游历,加上多年征战,对男女之事,可谓知之甚少,虽他容貌俊美,可是,其作风正派,多年来到未曾出过绯闻。

“不是孤不帮,可是,霍师傅也知道,陛下对孤也是防范再三,孤且自身难保,何曾能帮到霍师傅。”

“娘娘还是叫在下名字吧,微臣姓霍名麒。”

周韵智莫名其妙的看了霍麒一眼,心道:我知道你名字啊,不必如此提醒再三。

“霍麒,孤也不瞒你,陛下近日对我防范甚重,孤也不得不谨慎行事。”

“娘娘,可是焦心那殷老爵爷,若是娘娘可保举我霍麒,殷老爵爷即可转危为安。”

“孤只怕所托非人啊。”

“霍麒谢过娘娘的赞誉,霍麒一心只求出人头地。”

“哦?”

周韵智稍稍有些惊讶。

“霍麒出身庶出,本无资格科考功名,只是我大哥不幸早折,家父这才让我读书认字,我多年以来苦苦追求,哪想到父亲本未将我放在心上,白白让我在这宫中消磨度日。娘娘可知整日憋闷的感觉?”

周韵智猛地感觉到,这才是霍麒的真面目,这哪是泗芳殿中洒脱不羁的霍师傅,分明是那困于潜水的蛟龙,只待有朝一日,放飞九天,天下遨游,再无可阻他前路之物。

“你有何办法让陛下放你出宫?”

“此事还得娘娘多加帮忙。”

“我也是身不由己,如何帮你?”

霍麒微微一笑,摘下一朵牡丹说道。

“娘娘智慧般若,自能帮我,只是在那之前,微臣愿助娘娘一臂之力。”

周韵智想了想。

“我受困于内宫,陛下日日悬剑于心;朝堂之外,我殷氏一族,也是群敌环绕,可以说三大家族,都有同样的问题,陛下不信你们;加上外族虎视眈眈,我真是困惑你怎能对我如此有信心。”

霍麒微微一笑。

“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

周韵智本要板下脸来喝道‘放肆’,哪知临到头来,却扑哧一笑。

“你若帮我笼络到三大城主,我就帮你出战。”

“你好大的胃口,三大城主?那不是全天下都是你的了?”

周韵智装模作样的板下脸来。

“怎么?不行了,不行说什么大话?”

霍麒深吸了口气,指着自己,无辜的问道。

“我这个城主,算不算?”

霍麒本就生得俊美,此时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更显得滑稽,周韵智到底忍不住了,笑的花枝乱颤,强捂着嘴唇,怎么都忍不住。

“我说你怎么都不说好话,原来拿话来蒙我。”

“你开心就好。”

霍麒扮了鬼脸,冲周韵智吐了吐舌头。

婀娜妃子的圣旨是在太极宫前下达的,这一日天气晴好,那婀娜妃子穿着飞凤朱裙,头戴八凤正冠。

轩轩在外听闻消息,气的脸都白了,可着劲的往周韵智脸上扑粉,那远山眉黛,描的细致又细致,活活将一个周韵智打扮成了一个活观音。

“轩轩,你这是做什么?”

“妖狐猸子,没的正经骨头,我倒要让那起子小人瞧瞧,谁才是艳绝后宫,谁才是正宫皇后。”

周韵智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待到正午,安度小碎步跑进殿来,低声说:“娘娘,陛下请您过去呢。”

周韵智点点头,理了理身上的鹅黄琉璃裙。轩轩再将一展翅飞凤冠,系在周韵智的发髻上,连安度都忍不住直了眼睛,连声说:“哎哟,这可不就是活脱脱的仙女下凡吗?”

周韵智不以为意,指着门口说:“去看看凤辇准备好了没有。”

黄方机灵,快步跑了出去,哪知片刻之后又白着脸,跑了回来。

“娘娘……那凤辇……凤辇……被婀娜娘子……不,妃子借走了。”

轩轩当即气的柳眉倒竖,安度一看不好,赶忙说道:“这一定是误会了,奴婢这就去瞧瞧。”

安度一溜烟的跑了。

周韵智瞧瞧天色,也不着急。

这边厢,众臣本对一个妃子受封不以为意,这本是皇帝的私事,因为,婀娜妃子的受封带来的朝堂的风波,那也只能是私底下进行的,哪有明面上,让群臣恭贺一个妃子的受封,更何况,还是在皇后大‘病’初愈,殷老爵爷受困洛河的时候。

炎师傅,本命炎品道,乃是炎氏大儒炎品世的弟弟,为人最是桀骜,此时,早已不耐烦,拉着霍麒躲在暗处道:“一个妃子罢了,哪能和朝政相提并论的。”

霍麒微微一笑。

“大哥稍安勿躁,待会我们自瞧着便是。”

炎品道忽然住了口,瞧着霍麒,面有所思。

不一会,一架凤辇缓缓而来,朝臣们都以为是皇后来了,纷纷跪下,口呼“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时,从凤辇上走下一女子,朝臣们只看见一双粉红的朝靴,有些精明的大臣暗自纳闷,皇后怎的在正典当日穿着粉红?不是该穿正色服饰,以示正统的吗?

接着,待朝臣们站起了身,才恍然大悟,有些高级官员们都涨红了脸,手中的牙笏都被捏的嘎吱作响。

这哪里是皇后,分明是那婀娜妃子,她一身飞凤朱裙,却不是正红朱裙,原因是妃子的品级不够,不能穿着正红,而那双粉红色的朝靴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份。

那些朝臣大多是显族出身,还有一部分是微族,多年苦读,才能混的一官半职,这婀娜妃子既是后宫嫔妃,又不是正宫皇后,有何理由让满朝大臣以皇后之礼待她。

正一品的三位宰相涵养好些,没有表示出什么,只是下首的官员们已经开始了窃窃私语。那婀娜妃子恍若未觉,只是,微笑着走向了高坐于宝座上的皇帝,朝堂上又是一片哗然。这个位置本是皇后的座位,那婀娜妃子居然敢就坐于皇后宝座,难道这世道真的变了?

此时,一名谏议大夫走出行列,行礼道。

“陛下,礼典不可废,臣请婀娜娘娘起身避座。”

商阙目光一寒,那婀娜妃子自是不依,求救般得看着商阙。

“今日是朕的家礼,各位自可随意。”

那名谏议大夫也不跟他多废话,梗着脖子答道。

“礼不可废,陛下的家事也是国事。”

商阙一怒,握着婀娜妃子的手说。

“这即是朕的妻子。”

“陛下的妻子只有皇后。”

婀娜妃子被这个谏议大夫说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几乎流下了眼泪。商榷更是大怒,对殿上武士喝道。

“左右何在,还不拖出去?”

殿上武士得命将这名谏议大夫拖了出去。炎品道瞄了一眼霍麒,霍麒转头不理他,炎品道摸摸自己英挺的鼻子,哼了一声。

在一片忙乱之后,典礼终于开始了。

只是,当唱礼官喊道:“金印,宝册……”的时候,台上又是一阵尴尬,原来,这典礼之上,若是要成为正式的妃子,除了皇帝赐予的金印之外,还需要加盖皇后宝印的妃子专属的宝册,可是,这周韵智并未到场,婀娜妃子尴尬的跪在地上,泪花含在眼眶中,只瞧的人心里发颤。商阙已经呵斥了谏议大夫,若是现在再呵斥皇后,那真的是全场尴尬了。

商阙挥挥手,让托盘的太监将宝册收了起来,他走上前去,亲自扶起了婀娜妃子,那婀娜妃子紧紧的靠在商阙的怀中,满朝文武看的是目瞪口呆。

位列三公的大司马——林珈蓝,到底是忍不住,他躬身上前,对皇帝说道。

“老臣年迈,请恕老臣先行告退。”

三公之首的大司马一走,群臣更是群龙无首,另外两位大公,司空和司农,也起身行礼告退。片刻之后,朝臣们就走了大半。

商阙坐在座位上,眼中闪起了寒光。

炎品道和霍麒相携走了出来,一路上,炎品道也不说话,只是拍着手中的牙笏,不住的摇头,霍麒也不问,只是沉默着,最后,两人走到空旷无人处,炎品道忍不住了,对霍麒说。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摇头?”

霍麒哈哈一笑。

“无怀想说自然会说,问是问不出来的。”

炎品道当即给了他一个白眼,怒道:“那你就不能问问我?”

“好吧,好吧。”霍麒无奈,只好问道:“无怀为何摇头?”

炎品道正色道:“我摇头是因为陛下的一番谋算落了空。”

“哦,陛下有何谋算?”

“当日赵高指鹿为马,今日陛下是指妃为后,就是想看看皇后在朝臣中的份量,可惜啊可惜,被我的好老弟一番心思,今日的算计就化为乌有了。”

霍麒笑笑。

“无怀说了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炎品道又翻了个白眼。

“你当我是聋的吗?你故意在那婀娜妃子面前提及皇后的凤辇,不就是为了挑起后妃的不臣之心,今日,朝臣若是为了陛下,也就忍过去了,只是,那婀娜妃子自作聪明,假借了皇后的凤辇,居然让三公臣相都对她行叩拜之礼,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加上陛下惩治了那名谏议大夫,呜呼呜呼哀哉,这婀娜妃子哪里得罪你了,让你如此恶毒的对待她。”

“老哥这话我又是不懂来了,小弟哪里恶毒了?”

“这婀娜妃子升位第一天就得罪了满朝文武,你还说你不恶毒?”

霍麒握着手腕,低头一笑。

“这九天凤凰就是凤凰,那山鸡野雀就算是插满了羽毛,她也还不是凤凰。”

话分两边,这边厢,霍麒和炎品道一同评论着此次升妃的前因后果,那边厢,婀娜妃子便在自己的凌波殿中苦恼开来。那婀娜本就生得娇媚可人,这一哭起来更是如弱柳扶风,柔弱无骨,婀娜妃子趴在商阙的肩头,一边哭,一边说。

“陛下可要为臣妾做主,他们都欺负我。”

商阙无奈只能一边拍着婀娜的肩膀,一边宽慰说:“你也太过胡闹,怎能假借皇后的凤辇招摇过市,幸好今日司马大人未说什么,若是真惹恼了几位大人,朕都无可奈何。”

“我不管,那谏议大夫着实可恨,陛下替我杀了他。”

婀娜依旧不管不顾的纠缠着,商阙委实解脱不得,只得说:“谏议大夫乃是朝中重臣,不可轻易打杀,婀娜最是体贴,真可叫朕做那昏君之事。”

婀娜哭泣了一番,又说道:“陛下是当世明君,就是被那一起子的谏议大夫搞坏了名声,我若是陛下,连理都不理他们。陛下,婀娜今日受了委屈。”

婀娜见哭闹无用,干脆委身耍赖,商阙虽然刻薄多疑,可是对于耍赖却没办法,只得许诺名贵的珠宝首饰,那婀娜妃子才破涕为笑。

“陛下,那皇后还未替婀娜敲盖宝印呢。”

商阙皱着眉头,推开了婀娜妃子。婀娜妃子转瞬又粘了上来。

“陛下……”

商阙这才道:“你今日委实让皇后下不来台。”

婀娜妃子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婀娜知错了。”

商阙拍拍婀娜,转而喊道:“来人!”

安度迈着小步子走了进来,低眉听候吩咐。

“将婀娜娘娘的宝册,呈交皇后,请她预览之后,加盖宝印。”

“是!”

安度苦着脸,看着手中的烫手山芋,心中恨的直咬牙。

他身边的小太监察言观色道:“师傅,要不咱请黄公公帮帮忙?”

安度气的敲了一下那小太监的脑袋。

“这黄方最是口密心紧,若是没有好处,哪能递个援手,我还不如求求皇后大发慈悲,顺顺利利的加盖宝印。”

小太监这下也苦了脸。

“师傅,这事啊,挺难的,您想啊,这皇后娘娘多金贵的人儿啊?凤辇被那婀娜娘娘给抢了,不等于白打了她一下脸了吗?您想,她能舒服吗?”

安度叹了口气,依旧迈着小碎步,步子却慢了许多。

“谁说不是,皇后娘娘生在大家子中,又长着仙女儿似的,哎……只能说谁见旧人哭,只听新人笑啊。”

“皇后娘娘也不容易。”

“待会这么着,咱们进去,只说是陛下将这东西交给了娘娘,盖不盖印� ��全凭娘娘,咱们啊,也不能里外不是人,不是。”

小太监谄媚的笑道:“师傅高见。”

安度又迈着小小的碎步,往前走去。

到了四仪宫。

黄方早就等在了宫门口,他一见安度,赶忙迎了上去。

“哟,安公公,这厢有礼了。”

安度赶忙回礼。

“黄公公有礼。”

安度说完堆起笑脸,问道:“娘娘现在可方便?”

黄公公苦着脸,说道:“公公小声,娘娘刚睡下。”

安度睁大眼睛:“这是怎么了?”

黄方将安度拉开四仪宫宫门更远的距离。

“娘娘刚才一听说,凤辇被借走了,一下子就气得厥了过去。”

安度这下更觉得手上的东西滚烫滚烫的,深秋季节了,脸上,背上都忍不住流下了冷汗。

“这不要紧吧?”

“难说,太医说前个儿的病还未好透,今儿个又受了刺激,怕是一段时间里,是起不来了。”

安度这下更是汗如雨下,他擦了擦汗,说道:“那……娘娘现在?”

“这不……太医写药方子去了。”

安度看着手中的婀娜妃子的宝册,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

“不瞒黄大哥,我是替陛下来送婀娜妃子的宝册的。”

黄方眼睛一瞪,安度吓得后退了两步,待站定,又见黄方脸色如常,安度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