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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生生就被关傻

林蒹葭见如此一咬牙。

“我若说了,娘娘能否放过他?”

周韵智心道:果然!

她温言道:“我若要定你的罪,刚才就不会将一众宫人遣退门外,你若是说了,你们俩若真是清白,我留你在此又有何难?”

林蒹葭咬咬嘴唇,最后终于松口了。

“他是本家的表兄,我俩一同长大,我是嫡女,他是庶子,爹爹本就不同意,后来,才说若是他得了一官半职就允了我们的婚事,表兄十六岁就参军去了,历年累计功勋,终于当了陪将。只是,后来爹爹逼我进宫,又拿他……他……”

“要挟你?”

林蒹葭很无奈的点点头,继续说道:“我进宫之后,不愿意……不愿意……所以,求了慈芬,求她帮帮我,于是,我每次都说身体抱恙,不参加聚会,久而久之,陛下也就不记得我了。”

周韵智暗道,这姑娘好痴心,都这会子了,居然还不肯说出情郎的名字,倒也难得。

“你一直不肯说那人的名字?难道你是骗孤的?”

“娘娘明鉴。”

林蒹葭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与他发乎情止于礼,娘娘若是不信,可请老嬷嬷验身,我……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周韵智冷冷一笑。

“你不说,我怎么会相信你,最后抖了出来,你父亲必然丢卒保帅,你那情郎一样会没命,不若说说看,看看孤是不是愿意相信你?”

林蒹葭顿了顿,有些犹豫,周韵智却不给他这样的时间,她知道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利。

“不说?难道真希望本宫着宫务处调查?”

“不,不,娘娘,我招,我招,我的本家表兄是林丛嘉,原是土氐城主霍麒的陪将。”

周韵智一愣,居然是他!

前几日因为殷老爵爷而被迁怒的陪将。

“我听到消息说陛下撤了表兄陪将的职务……我……”

“于是你也想效仿那一生一世人,一辈子为你表兄守身?”

林蒹葭点点头。

“好大的胆子!”周韵智装模作样的一拍桌子,地下的炎慈芬和林蒹葭俱被吓了一跳,两人趴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等不但不忠于陛下,居然还妄图污蔑本宫,该当何罪?”

炎慈芬和林蒹葭听了周韵智的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臣妾不敢,臣妾不敢。”

周韵智眯了眯眼睛,冷声道:“还说不敢,你等在孤面前断发相逼,若是传扬出去,外人必然会说本宫善妒,容不得你等,到时候我在天下人面前,将如何自处?”

林蒹葭在行事之前,并为策划,只是当时的一种想法,哪里想到以后会有如此多的牵连。当下便是涕泪交加。周韵智摆摆手,无奈道。

“你若是今日不闹这一场,我或可帮你,偏偏你非要如此胡来,陛下想不知道都很难,你说你日后将如何自处?你表兄日后将如何自处?”

林蒹葭死死抱住周韵智的小腿,哀声道:“娘娘慈悲,若不是为了表兄,我也就不愿苟活于世,求娘娘救救表兄。”

周韵智心中暗道,这两人皆生于贵族世家,若是笼络过来,倒也真是一大帮手,只是,这二人素来心高气傲,若不磋磨磋磨,日后也难为我所用。

“要救你倒是不难,要救你表兄就难了。”

林蒹葭一脸绝望的看着周韵智,周韵智却转头看着炎慈芬。

“你……有没有?”

炎慈芬粉脸一红,连忙摇头。

“家中管得严,闺阁之中的好友就只有蒹葭了。”

周韵智点点头,说道:“你到是想着为你表哥守身如玉,可你不知道若真是为了你表哥,就不该闹到太薇殿,今日之事难保有几人不宣扬于外,若是有心人彻查下去,难道你就不怕祸及你表哥?就不怕祸及炎昭婕?”

林蒹葭和炎慈芬顿时一愣,她未曾想到这一层,周韵智默默叹口气,明明是个聪明的女孩,生生就被关傻了。

“路只有两条,你自己选!”

林蒹葭仿佛听出了周韵智的弦外之音,连忙说道。

“求娘娘指点。”

“一,继续做你的美人,以你林家的地位,他日昭妤、妃子也有可能;二,降级为女官,到了时间,孤放你出宫。”

“能出宫?”

林蒹葭眼前一亮。本来进宫已非她所愿,又见好友被皇帝折磨的如此凄惨,她整个人都觉得困惑了,进宫固然是为了家族,可是难道就是为了被皇帝虐待的吗?而且,她也看出来了,前朝之事,若是谁的家族顶撞了皇帝,皇帝转头就能虐待那个家族的女儿,这就是平衡之术了?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轩轩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婀娜娘娘,婀娜娘娘,你怎可擅闯佛堂?娘娘,啊……”

接着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轩轩被人推进了佛堂,只间婀娜妃子一身白狐裘袄,披着银灰色的斗篷,俏生生的站在了佛堂门口。

原来刚才轩轩见婀娜妃子带着一众人等气势汹汹的朝太薇殿走了过来,轩轩见来者不善,本想阻一阻,哪想到婀娜妃子抬手就是一巴掌,轩轩猝不及防,连人带帘幕就摔进了佛堂。

佛堂中的三人俱是一愣,林蒹葭和炎慈芬面面相觑,周韵智却猜到了这位婀娜妃子是来做什么的了?

周韵智端坐于佛堂之中,指着轩轩,笑着说:“你这丫头,一会不见跑到哪里去了,还不扶林美人下去梳洗。”

轩轩会意,马上搀扶着林蒹葭站了起来,炎慈芬也趁势站了起来。

婀娜妃子柳眉倒竖,一声娇喝:“不许走!”

周韵智冷冷瞪了她一眼。

“你是谁?”

“我……”

婀娜妃子抬步向前,继而又是一愣,咬牙良久,才低眉行礼道:“臣妾婀娜,拜见皇后娘娘。”

周韵智没有表示,只是淡淡的看着婀娜妃子,也不让她起身,就是让她半蹲着,不到一会,那婀娜妃子就手脚酸软,只是碍于皇后,不好发作,最后还是婀娜妃子的首领太监知机,忙忙趴在地上,口呼千岁千岁千千岁,随婀娜妃子一起的奴婢们这才反应过来,齐齐趴在地上高呼千岁千岁千千岁,其实宫中有规矩,宫奴们见到有品级的妃子,必然要行礼,只是一来那婀娜妃子嚣张惯了,宫奴们大多狗仗人势;二来,品级低的妃子巴结婀娜妃子都来不及,哪还会让宫奴们行礼。是以,到了皇后这边也心存了侥幸。

周韵智也不叫婀娜妃子起身,只是慢悠悠的问道:“你来作甚?”

婀娜妃子当即挺直了纤腰,扬起眉毛,周韵智就是要她着急,要她愤怒,一个人的愤怒会影响她的判断力。

“这个贱婢居然辱骂于我,求娘娘给婀娜一个公道。”

周韵智仍然不急不缓。

“你怎知她辱骂于你?”

“我……我……自然知道。”

婀娜妃子涨红了脸孔支吾起来,周韵智心想倒也是不笨,和商阙待久了,居然也有几分脑子了。

“你……什么呢?你怎知这位林美人辱骂于你,若不拿出真凭实据,怎么能还你公道。”

婀娜妃子俏脸涨红,怒喝一声:“带上来。”

两旁的宫人驾着两个小太监走了上来,周韵智见那两个小太监披头散发,两颊红肿,颇为狼狈。

“你们是谁?”

那两个小太监本就吓得魂不附体,此时见皇后问话,更是魂飞魄散,只能不住的叩头。

“他们是容宇宫的小太监。”

“我没问你。”

周韵智断然一声喝断,婀娜妃子憋着口气,生生气的双目赤红。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说林美人辱骂婀娜妃子。”

“奴婢是容宇宫的执仗人,刚才被容宇宫的大姑姑遣回去拿洗漱用具,哪里想到就遇见了婀娜娘娘。”

原来,刚才林蒹葭的一番哭闹,很多宫女太监是看见了的,而那炎慈芬的贴身女官明雀想着炎慈芬哭闹了一场,形容狼狈,也是不好,于是遣了两个小太监回去拿洗漱用具,哪里想到两个小太监嘴巴不牢,虽然未曾亲耳听见,只是那婀娜两字却是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于是两人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哪知道经过苍松海的时候,婀娜妃子正巧也是路过,苍松海之中都是枝叶茂密的松树和柏树,于是,两个小太监未曾看见隐于暗处的婀娜妃子,当场被听了个清清楚楚。

婀娜妃子听完大怒,即可派人抓回了两个小太监,起初这两个小太监不肯说,结果,被婀娜妃子两顿耳刮子抽了下去之后,两人只能将刚才在太薇殿佛堂,怎么怎么都倒了出来,婀娜妃子一听,气的大骂二人,随后直奔太薇殿。

“你们说你们听见了什么?”

两个小太监颤颤巍巍的哪个敢说,周韵智也不逼骂,只是等着,婀娜妃子可没。

那么好脾气,直接喝道:“说!”

两个小太监,趴在地上说道:“我们也没听清,只听见里面说婀娜妃子,接着就是一阵哭闹,我们猜想许是……许是……婀娜娘娘又不好了。”

“哦,那你们当时站在哪里?”

“外面,荷塘处!”

周韵智指着此时站在荷塘处的一个小太监,说:“传他进来。”

那小太监被领进了佛堂内,初时还很莫名其妙,待周韵智问他:“刚才这两位说了什么,你可听清了?”

那小太监莫名其妙的摇摇头。

婀娜妃子的脸都气白了,周韵智却说。

“婀娜妹妹可是误会了,林美人只是夸赞你发髻漂亮而已,至于辱骂,这从何说起。”

婀娜妃子怒气冲冲指着林蒹葭说:“那她为何蓬头垢面?”

林蒹葭正欲上前,却被炎慈芬拖了回来。

“这都怪我不好,这林美人说我这佛堂好,想随我多住几日,我们激她说她有头发不能修行,谁知林美人是个烈性子,当即拿蜡烛烧了头发。这才闹了起来。”

婀娜妃子本就不信周韵智的说话,当即说道:“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她这样就是不孝。”

周韵智冷道:“你说该怎么办?”

“遒面,挖舌。”

周韵智心中一阵冷笑,这婀娜妃子到真敢说,遒面?挖舌?

在场众人俱是一愣,她们大多是宫中女眷,所见所经历的不过妃子争宠,哪里想到这婀娜如此歹毒?稍不如意就要划花别人的脸孔,挖掉别人的舌头。

那林蒹葭首先发作,她本是贵门嫡女,这辈子所受的最大的磨难就是和恋人分离,这次那婀娜居然要划花她的脸,挖掉她的舌头,若不是炎慈芬在一旁拉着她,她早就跳讲起来和她拼命,饶是如此,林蒹葭还是咬牙切齿。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对我?”

婀娜妃子冷冷一笑。

“你随意辱骂宫妃,不孝父母,遒面,挖舌已经是宽宏大量,若是回禀陛下,你有没有命还是另说。”

林蒹葭眼看就要和婀娜妃子拼命,那炎慈芬哪里肯放开她,仍是死死抱住她。

婀娜妃子却连连冷笑,继续说道。

“我要用刀子划花你的脸孔,挖掉你的舌头,你们林家最是讨厌,整天搬弄是非。”

林蒹葭简直是气炸了,恨不得冲上前去咬死婀娜妃子。

周韵此时已经是怒从心起,她本是死里求生的人,更兼得多年身居情报处高位,蓦然进入这个陌生的世界,本只求小心保命度日,哪知今日一个小小妃子居然敢在她面前肆意嚣张,只是她养气功夫好,面上不显,只是那双眼睛目光森寒,婀娜妃子无意中对上皇后的眼睛,居然被骇退了一个箭步。

“轩轩,传我口谕。林美人一心向佛,诚心可嘉,着为四品女官,保留封号,妃子婀娜,目无尊上,口出晦言,着二十皮尺,撤其妃牌三月,遇幸,不留存档,不入居注。”

我们要说明一下商宫的规矩,皇帝宠幸妃子,在内宫是有记录,也就是说这份记录,不但记录了皇帝的起居,还很有记录了后妃的怀孕日期,若是这份起居注上没有留下这位妃子的宠幸记录,那么万一这位妃子受孕,也查无实据,这小孩即使出生也会被认为是无名野种。

“你……”

婀娜妃子一听皇后的话,气的当场指着皇后,周韵智斜了她一眼。

“侮辱皇后,着四十皮尺。”

轩轩此时只觉得解气,当下就脆生生的答了句。

“奴婢记下了。”

婀娜妃子气的涨红了脸孔,怒喝轩轩。

“贱婢,你敢。”

周韵智看着婀娜妃子道:“她敢不敢,不是你说了算的。”

婀娜妃子被周韵智一堵,也无话可说,只是心中仍就不服气,强辞道:“娘娘也莫要太过分,陛下只是念着昔年的旧情,娘娘安心佛堂自是最好,只是娘娘年华已过,还是莫要出门显眼的好。”

这下轮到轩轩气的脸孔通红了,周韵智怒极反笑道:“多谢婀娜妹妹提醒,只是红颜易逝,妹妹今日一番话莫要落在自己身上才好。”

“不劳娘娘操心。”

婀娜妃子转身欲走,周韵智却冷冷说道:“妹妹还是留下为好。”

“什么?”

“我已经颁下口谕,着你四十皮尺,妹妹是想在佛堂领罚,还是想在太极宫领罚,我劝妹妹还是在此领罚的好,今日太极宫重臣云集,你若在那里受罚,恐怕今后将无颜再见众人了。”

“你居然敢罚我?”

婀娜妃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周韵智,在她的印象中,皇后一直是温文尔雅,甚至是胆小懦弱的,哪有可能有今日的魄力。

“左右何在?”

周韵智断然一喝。

“黄方在此!”

“杨杰在此!”

原来此时,已是午后,黄方和杨杰正端着宫务来请周韵智定夺,哪想到两人走到次就遇到了这么一出,婀娜妃子的话正好一点不漏的听在耳中,两人面面相觑,见皇后发威,两人平日里虽低调,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和。

周韵智端坐于上首正位,背后是四方菩萨,婀娜妃子被周韵智瞧的只觉腿脚发软,若不是死命撑着,此时早已瘫软在地。

“婀娜妹妹,可想好在哪里受罚了?”

“你……陛下是不会放过你的。”

“妹妹也说了,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宫中美人何止一二,妹妹不必担心。”

周韵智对着黄方和杨杰一使眼色,黄方上前摁住婀娜妃子,婀娜妃子犹自挣扎,松脱不得,杨杰自袖中抽出皮尺,却在犹豫,一方是皇后,一方是皇帝宠妃,婀娜妃子见状,犹待嚣张。

“我乃陛下亲封正妃,你敢打我,不怕我灭你九族?”

杨杰更是犹豫,稍一侧头,不意碰上皇后那森冷目光,不自觉居然浑身一阵颤抖,心中一慌,不自觉一尺子就下去了,两人皆是一愣。

周韵智冷道:“杨洁,事已至此还不动手?”

她就是要逼。

这个太监自己动手,这样才能全心全意的效忠于她。

杨杰当下毫不犹豫的一尺子抽了下去,杨杰也算是宫中老手,那尺子才抽了两下,婀娜妃子两颊就已经肿了老高,再两下下去,婀娜妃子便口吐鲜血,不省人事了。

杨杰也不愿意多得罪陛下的宠妃,便转头示意周韵智,周韵智问道:“打了几下了?”

“回娘娘,四下!”

周韵智看穿他的心思,冷冷一哼:“你打且打了,日后婀娜妃子还感激你不成?”

杨杰一听,便知今日这仇怨是结定了,不若在皇后面前卖个好,于是,扬起手臂不折不扣的打了下去。

婀娜妃子的宫人早就吓得面无人色,周韵智看着这批宫人,微微眯起眼睛,她本生的美貌,只是此时气场委实吓人。

“婀娜妃子年纪尚幼,你们可都是宫中老人,居然在旁不劝道一二,留你等何用?”

众人一听,吓得立刻趴在地上,拼命求饶。

“念在你们服侍一场的份上,赐首领太监,首领女官鸩酒,留个全尸吧。其余人等发配奴隶库”

一时之间佛堂之中鬼哭狼嚎,炎慈芬和林蒹葭从未见过皇后如此气势,一时之间到有些不知所措了,周韵智狠狠握住拳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今日之事,若非你步步相逼,何苦如此大动干戈?

只是,周韵智不知,自那次罚了婀娜妃子之后,素往那些关于皇后懦弱胆小的传言竟然一夕就听不见了,宫人们只有比往日更加用心的伺候皇后,炎慈芬和林蒹葭也更是用心打理与皇后的关系,这且是后话不提。

那边厢,拖下去的人固然鬼哭狼嚎,周韵智却也不平静,她深深吸了口气,抬眼看着上方的四方菩萨,她受够这种窝囊的生活了,周围到处都是暗卫,对着皇帝只能自称“臣妾”,还有那么多女人的争风吃醋,她实在是受够了,若是平日,给她一把冲锋枪,她能将面前的一众人等统统杀个片甲不留,今日之事就算是祭旗了。周韵智很明白,在她面前的敌人不是婀娜妃子,也是其她美人,而是皇帝商阙,这个皇帝才是周韵智最大的威胁。

一天结束了。

商阙关于出兵西北和提高税赋的议题仍然没有得到通过。他非常的恼火和沮丧,商朝已经绵延了数百年,这个国家,东面靠近大海,西面是戈壁大漠,中部是一望无际的肥沃土地,这里四季交替,每一个季节都有他独特的景色,但是,这个帝国也不可避免的存在着危机,商阙尽他所能解决这些问题,可是,他似乎永远也做不好,于是他恼火,他恨那些高门显贵,他恨那些自居嫡出正统的官员们,但是,商阙也看不起那些庶出的子弟,这种矛盾一直压抑着他,让他的行为很难让人理解。

回到太极宫的时候,自然有人向他禀报白日在佛堂发生的一切,暗卫头领在踌躇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补充了一句:“婀娜妃子不准其她宫妃接见家人,今日见了皇后娘娘,似乎也不见收敛。”

现在还不是商阙和高门权贵们翻脸的时候,他喜欢婀娜的天真浪漫,只是这样委实过分了。

“皇后怎么说?”

“四十皮尺,撤妃牌三月,遇幸不得留档。”

“呵呵。”商阙不自觉的笑了出来“皇后发起怒来也挺吓人的。”

暗卫头领低下头去。

皇后责罚婀娜妃子一事,也在朝堂中掀起了风波,众人看着殷老爵爷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明所以的含义,而殷老爵爷呢,人老成精,只当是不知,眼观鼻,鼻观心,就当自己是个木头胎子。

这一日的朝会只有半天时间,下午是皇帝带领群臣狩猎,以示不忘祖先马上驰骋疆场的豪迈,这一日,皇后也是去了的。

轩轩将周韵智的头发细细盘起,最后头上带着一顶镶金玉如意冠子,周韵智亲自挑了脂粉细细敷于脸上,她本生得貌美,这一弄更添光彩,一旁的宫女们早已准备妥当衣架,以供皇后挑选,周韵智挑了一件茜红窄袖外袍,里衬雪地落梅袄罗裙,脖子上再带着一条白狐围脖,端的是明丽大方。

今日,那婀娜妃子也随侍一侧,她自那日被皇后责罚之后,本以为皇帝会为她主持“公道”,哪里想到这事竟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的也就过去了,更有甚者,皇帝来看她的时候,竟然提都不提此事,婀娜妃子下意识的也不提此事,此时见皇后一身红妆,正坐于自己的前方,皇帝和她并肩而坐,两人有说有笑,反倒把她冷落在一边了,婀娜妃子心中自是一万个不服。

按规矩,皇帝要首先射出第一箭,商阙本是打过仗的人,弯弓射箭本就不在话下。

只见商阙搭起弓箭,稳稳射出第一箭,一箭射中了靶心,众人齐齐喝彩。

婀娜妃子更是拍手叫好,周韵智瞧了,微微一笑,吩咐轩轩将早已准备好的白雕翎弓箭呈上来。

商阙一挑眉。

“皇后也有兴趣?”

他记得殷晴会一些骑射,只是不太熟练,周韵智自然知道殷晴不擅长弓箭,殷晴不擅长,可不代表周韵智不擅长。

众臣见皇后起立,弯腰搭起弓箭,竟是对准了皇帝刚才的那个靶子,殷老爵爷知道女儿不擅长骑射,心中暗自发急,哪知道皇后搭起弓箭,对准靶子,轻轻松开弓弦,那箭若同流星一般,‘嗖’的一声,飞向靶心,众人瞪大眼睛,那箭居然直中靶心,商阙的眼睛都直了。

“晴儿,你?”

周韵智拉着商阙的手,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雕虫小技!”

商阙从未见过皇后如此妩媚,心中忍不住一荡,正待动作,哪知皇后却抽回了手,坐回了主位,弄得商阙不上不下,好生尴尬。

正待此时,忽然行猎队伍忽然一阵错乱喧哗,周韵智本是坐着,瞧不清楚,于是站起身子,顺着喧哗的方向顺势一瞧,心中猛然一惊。

只见远处一团白烟向狩猎场中的队伍奔来,片刻之后众人才瞧清楚,原来是一队白甲武士,约莫有五十人左右,那五十名武士,身穿白甲,脸上俱带着白色的面具,而胯下居然骑的不是马,而是五十只身形巨大的豹子,再待靠近一些,众人不由的啧啧称奇,这五十名武士的豹子,俱是通身纯白,身上不见一丝杂毛,双眼更是难得一见的翠绿色。

这五十名武士距离观景台一百步开外停下,打头的一名武士转身下了豹子,走近了观景台,一旁的近卫军对他似乎很是忌惮,已经将手握在了刀柄上。

那名武士一把撩开了面具,周韵智稍稍一愣,这人和商阙长的有几分相似,只是商阙的长相更偏阴柔,而此人长的更显的秀气,仿佛是个书生。

商阙一看来人,哈哈一笑:“阿九,偏你花样多。”

原来此人竟然是商阙同父异母的弟弟,排行第九的商略。

商略微微眯起眼睛,他一笑起来到显得面容纯稚。

“七哥出来玩,怎么能没有好物相伴?”他指着身后的豹子群,“这是我们白螭培育出的雪豹子,性情温良,最是好玩,阿九就在此送与七哥了。”

商阙是高兴,转身就走下了观景台,商略又待行礼,却被商阙强力拉了起来:“你我兄弟,何必同那外人一般。”

两人相携,近前观赏那雪豹。这一品评之后,商阙正式宣布狩猎开始。

待众人四散狩猎之后,商阙和商略两人相携走上了观景台,商略看见周韵智似乎稍稍一愣,不过很快,掩饰过去,对周韵智行了一个臣子大礼。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韵智自之前从轩轩处听得那殷晴不过白问了商略一句,就被商阙辱骂殴打,故而对他隐隐总有些敌意。

周韵智端坐于座位上,很是平静的抬手道:“城主不必多礼。”

那婀娜妃子就欢快多了,直直扑进商阙的怀里,拉着商略的衣袖,直呼:“表哥怎么现在才来?”

商略笑着刮了一下婀娜的挺巧鼻子。

“我刚才明明就坐在下方白旗下面,你怎的就没看见,还是只顾着看七哥,把我给看漏了?”

婀娜妃子不依只是摇着商阙的胳膊,直说:“九表哥欺负我。”

这三人说的热闹,到显得周韵智是个外人。

她忽然看见霍麒和炎品道骑马走进了树林,周韵智想了想,起身对商阙道:“臣妾来此之前,曾经答应茂儿,亲手猎捕一只小畜生与他玩耍,臣妾这便去了。”

商阙还未开口,商略便道:“娘娘千万小心,冬日的畜生是很凶的。”

周韵智并未回答他,只是对着商阙行了个礼,转身走下了观景台。

远远还能听见婀娜妃子娇嗔:“九表哥,娘娘的可不怕畜生。”

周韵智带着白羽雕翎箭,领着轩轩和黄方,三人一同骑马进了树林。

商略看着周韵智骑马进了树林。商略极目远望直到看不见周韵智了,才缓缓道:“七哥,天底下我最羡慕你。”

商阙面色冷淡,哪还有刚才的亲热之色:“人要知足,九弟一向知机,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商略微微一笑,便不再搭话了。

因是冬天,树林中的枝叶颇为稀疏,那地上的积雪已经被事前清理过了,是以道路并不难走,皇后又穿着红色衣裙斗篷,是以,暗卫们远远跟在身后也还瞧得见,忽然前方跑过一只狍子,一旁的侍女似乎发现了,可是他们三人凑在一起说了一阵,就放弃了,暗卫们想也许娘娘想找一只可爱的猎物,三人又继续向前,忽然皇后娘娘似乎发现了什么,奋力向前追去,而女官轩轩则向另外一个方向飞奔而去,似乎是想包围猎物。暗卫们为了不被发现,都是不骑马的,哪里想到皇后娘娘会策马狂奔,是以暗卫们吹起哨子,提醒皇后飞奔而去的方向。然后奋起直追,跟丢了皇后的罪名可大可小。

一众人好不容易追上了皇后,哪想到黄方正策马向相反方向跑来,双方一个照面正巧就碰上,那黄方几乎从马上摔了下来,抓着来人就道:“皇后娘娘摔下山崖去了。”

那些暗卫们一听顿时慌了神,他们本是奉命跟踪保护皇后,结果皇后跟丢了,还摔下了山崖,他们头上的脑袋可还怎么保得住哟?当下一众人赶去那个山崖,黄方道:“娘娘跟着一只狐狸跑到了这儿,忽然看见山坳中一簇鲜花漂亮,就下去采摘,哪想到脚下一滑,就下去了。”

暗卫们跑去一看,那山崖确实不高,可是山崖下却有个山坳,那山坳却是云遮雾绕,看不清底下的状况。

暗卫们心中发急,若不是看在黄方是皇后的人,几乎破口大骂,心中却是暗想:你个阉人,要你在皇后身边何用?

暗卫们用哨音提示皇后有危险,于是,隐藏在各处的暗卫急忙跑来救险。

正待暗卫们急忙向山坳汇集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树上滑了下来,向相反方向跑去。

在一个山口处,有两个人正等着她。

“娘娘!”

霍麒和炎品道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周韵智匆匆跑来,衣衫单薄,两人俱是一愣。

“我和轩轩互换了衣物。”

周韵智被山风一吹,冻的脸色铁青,只是她毫不在意,霍麒不忍,解下斗篷,披在周韵智身上。

“闲话少说。你等准备怎么办?”

“陛下此次出兵必败,到时必然要人救援。”

“你想我保举你?”

霍麒和炎品道相视一眼,炎品道开口道:“还有微臣。”

“胃口不小!”

“我俩愿意保举小太子?”

周韵智哑然失笑:“我本是正宫娘娘,太子自然是未来的皇帝,何须你二人保举?”

炎品道见周韵智不信,从袖子中抽出一个纸包,一张纸片。

“这是婀娜妃子去年的保身的补药,其中有一味名为麝香。”

“这有什么奇怪?”周韵智皱着眉头,看着炎品道“至多是陛下不愿意婀娜妃子怀有子嗣。”

“娘娘还忘了,那婀娜妃子本是商族中人,即便出了五服,说起来她的孩子比娘娘的小太子更是名正言顺。”

“可是陛下不是已经在她的药中下了麝香了?”

“娘娘再看这药方”炎品道将药方双手呈给周韵智“微臣略懂医道,这方子分明就是为婀娜妃子易于受孕的药物,也就说明,陛下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娘娘还未察觉到危险吗?”

周韵智看着药方大为所动,这二人分表代表两大家族的利益,与他们联手恐怕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你们二人在朝中根基不深,又是庶出,我怎能相信你们?”

霍麒皱皱眉头,炎品道到底沉得住气,说道。

“我二人根基不深才会与娘娘联手,不会逃脱娘娘的掌控,娘娘的殷氏一族,在朝为官者甚少,若无助力,太子的未来恐怕甚是堪忧,而我二人庶子出身,也越不过三公去,娘娘既在朝中安插了耳目,又能控制得住,为何还犹豫不决?”

周韵智对炎品道的印象有了出乎意料的评价:“本以为他是桀骜洒脱的名士,没想到却是心思细腻老辣深沉的辩客。”

周韵智点点头:“你二人的话,我且记下了。保举一事,我定当一力促成,炎先生不必自谦,我瞧着先生也非久居人下之人。”

炎品道忙说不敢,周韵智也不推辞。

“当务之急,一,不能让婀娜妃子有孕,二,我定当尽快促成你二人。只是如何说服陛下?你们也知道我为了避嫌已经退居佛堂。”

这才是最无可奈何的事情,商阙对于和权贵们沾边的人,几乎都不怎么信任,炎品道和霍麒也是束手无策。

霍麒抱拳道:“我等就是为此才愁眉不展,我等虽出身世家,可是却是庶出,家老不会委我等以重任,而陛下也不会重用我等,是以,我等想到了皇后娘娘。”

这算不算政治投机的一种?周韵智心中冷笑。

“你等看中的是太子。”

“微臣不敢!”

二人被周韵智点破了心事,齐齐拱手称不敢。

周韵智也不以为意。

“既然已经是同盟,我等还是开诚布公为好,陛下已不见幸于我,若要保举你二人,恐是力有不逮,若是非是显贵出身,却极得陛下信任之人方好,若有此人,我才好从中斡旋。”

霍麒和炎品道松了口气,那皇后算是和他们结为同盟了。

“娘娘自不必担心,娘娘可知云清先生?”

周韵智迅速回忆了一下。

“可是陛下的同窗好友?”

“正是!这云清先生无心仕途,一心向学,是从当世大儒,陛下与他感情甚好。”

周韵智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此人现在何处?”

“半个月后,将游学至帝都。”

“如此甚好!我等事先需筹划一二。”

三人又讨论一会子此事的细节,周韵智算算时间,怕待会暗卫们来了,发现自己和轩轩调换了身份,那样一切可真是大大的不妙了。

轩轩还在山坳之下,周韵智看见霍麒的马说道:“霍麒,借你马匹一用。”

当下毫不客气的翻身上马,并将身上的斗篷交还给了霍麒。周韵智一踩马镫,便绝尘而去,哪知跑不过几步,周韵智又转了回来,对霍麒说:“上马!”

霍麒“啊”了一声,周韵智不耐烦的说:“待会清算马匹,你怎的说清楚。”

于是霍麒也翻身上马,于是三人一同向轩轩所在山坳驰马而去。

待到了那个山坳,周韵智四处查看树木。

“娘娘在找什么?”

“轩轩的暗号。”

< p>周韵智告诉他二人,和轩轩约定的暗号,三人分头寻找,终于在一棵大树上发现了暗号,周韵智等向前走去,终于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轩轩,轩轩一见周韵智终于回来了,心神大定,忙忙与周韵智换了衣服。

“哎哟,我的好娘娘,可不能再这样了,奴婢的心都快跳出来。”

“好轩轩,就知道你最好。”

周韵智呵呵一笑,忽然她双手一动,袖中立刻飞出一柄匕首,几乎就在同时,只听山洞外一声惨叫,,周韵智反手抽出一把翠绿铜剑,身形一动便往山洞外奔去。

周韵智身形一动,霍麒等只觉得眼前一花,周韵智已经到了山洞口,到了洞口,只见地上一摊血渍,周韵智用手摸摸那血渍,还是很黏腻,想来是受伤不久,周韵智循着血迹一直往前走去,那血渍左一拐右一转的很快就在河边消失了,周韵智心道:这人好专业的手法,明知已经被发现,还能如此从容不迫的消除踪迹,这人必定是受过反侦查的训练,或者做过类似的侦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