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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往事如风

屈悯目视身份可疑的无名小兵,卷带着部分慷慨激昂的迷怨将士,往守眷部落方向腾飞而去,消失在柔和的光辉中后,他也跟着护送桀琅尸体的群人,回到了部落深处的中心地带。

屈悯吩咐手下之人,在极短的有限时间内,给桀琅布置好庄重的灵堂,将其的遗躯端正摆放规矩,接着又找来他生前喜爱的素色衣服,替他穿裹整齐到位。

前奏准备就绪,屈悯点燃案台上的香烛,斟倒满杯醇浓的陈酿,跟众人一起肃穆的鞠躬跪拜,做完基本的敬献之礼,他便站在灵堂上发着呆,任凭手下们安慰开导,他也久而未能释怀,更不愿意离开,目所能及桀琅的范围。

最后,他支开所有的迷怨重要人物,只留下两名守灵之人静候堂外,自己则狠狠的再次跪倒在地,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具已经冰凉发硬的尸身,又陷入独自面对的境界里。

到处悬挂的祭祀白绫,在清冷的风速里哗哗作响,余风夹杂斜晖的影子,带着悲哀的味道,扑向屈悯的身体上,把他死死的扣牢在地。

风痕吹拂着烛火东倒西歪,给他带去无穷痛感的同时,让此情此景,看起来甚是揪心,凄惨伤怀。

被绝望灌满全身的屈悯,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瘫软似的跪坐在湿冷的地面上。

他乱发垂面,浑身脏污,看起来一副邋遢不堪的模样,面容酸涩到难以临摹,仿佛可以挤出苦水来那般。

屈悯多想能够跳进,藏在阴暗的角落处,那些深邃的黑色空间里,去感受那无与伦比的纯净,而不再过问伤情的琐屑。

静思许久后,他拿起笨重的酒壶,冲了一大杯甘冽的酒酿,一饮而尽,把椰壳杯丢到一旁,苦笑回味了半晌,才微张开干涩的嘴唇,对着平躺的桀琅慢道:“长老,您生前时常教导属下,不管上天如何不公平的对待世人,我们都要对他们持有关怀之心,把世上最温情的一面,完美的展示给他们看。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天赐的黑暗悲苦,埋葬到无人能见的地方,让大家认为是苍天的功劳,给了他们安乐祥宁的世界,按此推算,人们才会抱有感恩之情,让世间充满无限的大爱。

属下时刻将这些教诲铭记于心,从来都是虔诚去遵守,可如今从您遭受灾劫,亡故的事实看来,那些箴言道理又有何用?

眼看当今世道,邪恶势力愈加横行霸道,亡我之心更是不死,倘若想安守现状,到最后完全可能是坐以待毙。

所以,长老多年来用心栽培的成果,恐怕要被属下挥霍干净了,因为属下将要去做一件,不可原谅的荒唐之事,而只有动用此举,才兴许能够缓解,部落当前遭受的困窘之境。

希望长老的在天之灵,莫怪属下没心没肺,违背了您留下的遗训,属下在此给您磕头谢罪了。”

屈悯独自说话心中之言,瞬间提起万倍的精神,双手用力拍打在地面,快速不断的连磕响头,就像在提前为他的罪行,实施忏悔的仪式。

屈悯做完临行前的道别,面色坚韧地站起身来,轻拍身上的尘土污垢,来到灵堂大门外,深情探望偌大宽敞的场坝上,那些正沐浴在和煦微光中,还在包扎伤口的兵人们。

在关心伤员的情况之际,他语速平缓有爱的说道:“大家先安心养伤,待我去释放蛟鱿神尊后,我们再随他杀回守眷部落,替长老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场地上休息整顿的迷怨士兵,听到屈悯宽慰的大话后,全都充满敬意站起身来,个个满带开心的微笑,高声欢呼道:“首领英明,首领威武,首领万岁!”

屈悯抬手示意大家别激动,接着安排道:“来几个人跟我一起,到锁押神尊的囚牢去一趟。”

听到有这么美妙的差事,众人当下便毛遂自荐着,想摊上这次行程,不过屈悯随便挑选了几人后,在场人声鼎沸的情形,又沉浸在失落的糟糕里了。

屈悯看着大伙心有遗憾的样子,安解道:“大家别这样,不然我会很难过。我这次去接触蛟鱿神尊,运气好的话满载而归,若是霉运缠身,说不定就是死无全尸了。因此,不能带更多的人去冒险,希望你们理解一下。”

悯如是一说,被选中的几人顿时哑然失色,甚至双腿还隐约有些颤抖,生怕被凶善未知的蛟鱿,大卸八块,生吞进肚,那可就真的是太过无语了。

屈悯察言观状间,笑着忏愧道:“都怪我无能,假如在参悟真爱大道的时候,专心自觉的修炼灵力,可能也不会让大家落得这般田地。要是几位同仁不想被我连累,大可不必跟着我去走此一遭。”

屈悯深得人心的讲话,让选好同行的几人顷刻间感到振奋,都向他的位置拥步靠近,还将信任的神色挂在脸上,以示决不后退的恒心。

得到迷怨勇士的支持后,屈悯带着全部落人们的期望,在紧张激动的心情中,与几人结伴为队,往关押蛟鱿的神秘之地,全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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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若干年前,金木水火土五位上古大神,为保创世之初的苍生大地,能按秩序稳固健康的运行,便自发成群,共同担任起守护督查的艰任。

然而,神虽万寿无疆,却亦有陨落之时。

待五行大神坚守人间数年之后,终还是抵挡不过,尘世紊乱的纷扰,和人心难驯的苦恼,到头来竟都产生了,弃之不理,任其自生自灭的念想。

其实上神逃避责任,并不是最主要的因素,归根结底,还是他们的魂识挫损,躯壳枯竭的缘故。

在几位神祗指定接班之人后,最终一致商议决定,既然他们的辛劳付出,得不到预想该有的丰功伟业,就让那该死的造物主规定,等生灵们自己来执行和完善。

加上他们也不想,让自己神族的威名,在时间洪流中被吞没,最后都奇思妙想,各自选择了一处,被造物主遗漏的未知空间,将神躯炼化变形,作为填充那个空间的物质,神识凝结为一些,遵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者淘汰法则,很原始低级的生命。

神类里最至尊的神灵,各自悄然蜕变为,镇守遗落空间的五行灵珠,传说的神秘五行幻境,也由此时揭开了帷幕。

于那些诞出的生物中,就存在遗传了神力,犹如神灵在世附体,不被生死左右的特殊物种,便为类似经历无数年岁的挑选,所谓的水幻都守眷部落,圣主之类的“怪胎”。

水神自创水幻都之初,最主要的地域领土,便是互相争夺地盘,万物集中滋生的蛮荒之海。

那时的蛮荒之海里,蛟鱿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蚂蚱般,在众妖兽之间无席可居,到处漂泊流浪。而就在那些混迹四海的日子里,他遇到了知己龙鱼,两者互相帮持,才度过最不堪回首的岁月。

按理说来,蛟鱿也算得上是特别的种群,毕竟他从低等妖兽,钻研修炼进化为人的过程,是非普通物种能够完成的,只是处境不同,被另类对待罢了。

直到水幻都的圣主,为了消除潜在威胁,规范水幻都混乱的势态,前来剿灭那些快速崛起,妄图凌驾于人类之上,外观奇形怪状的妖兽时,蛟鱿才遇到了生命中,带来转折点的贵客,而他也有幸成为了,圣主的救命恩人。

在一次屠妖行程中,圣主不幸意外身受重伤,在她即将被一只强力妖兽摧杀时,蛟鱿带着龙鱼半路杀出,救下了她娇贵的圣命。

在圣主卧床调养伤势期间,蛟鱿和龙鱼默契配合,自发多次突入敌方阵营,杀得妖兽们措手不及,令它们的实力大大削弱。

圣主见蛟鱿和龙鱼,虽是异种的人形,但他俩杀敌建功的实力,不容半分置疑。

于是,圣主当着所有人宣布,提拔两人为剿敌功臣,为日后全面清剿残余妖兽,做好了充实的基础准备。

在两位天降奇才的协助下,圣主很快便将蛮荒之海里,那些聒噪的余孽肃杀殆尽,而她也为了感恩,蛟鱿和龙鱼的救命之情,特将平复妖患后,原先充斥污瘴之气,现在清蓝镇心的蛮荒之海,更名为留离海,并将水灵珠融放在深海内,派两人驻守浩瀚的海域。

圣主的此番决定,是提示蛟鱿和龙鱼二人,去留之间的结局,便为生死各路的寓意。

平定妖兽之乱后,蛟鱿和龙鱼得到更高级的重用,待遇礼酬也是丰厚无双,让他人望尘莫及。

声名鹊起的两人,地位扶摇直上,平步青云,自然让别人眼红嫉妒,流言蜚语也因而层出不穷。

正可谓天有不测风云,当两人前程似锦的时候,水幻都突然降临了,一场惊天动荡的遭遇。

那便是五行上神避隐之前,指派的接班之辈中,经受痛失挚爱夫君的人神婵心,欲自食其力改天换地,而引发的五行秘境,传送之门的扭变之错。

正接受良心考验的蛟鱿,在那场突如其来的乱局里,终还是屈服在了,对力量渴求的**之下。

被册封为水灵珠护法的他,在水幻都动乱之期,居然监守自盗,企图染指水灵珠内,强大无敌的神力,紧要关头,还好被圣主及时发现并阻止,才让水幻都免受毁灭之灾。

最后,蛟鱿被圣主打回原形,还把他强制改造为面目狰狞,去角无突,鬃须附面,鳞甲锋锐,獠牙外露,尖如排刀,肉质软触逾人腰之粗,充满鲜艳的血色,描摹不出恐戾之状的怪物,并用日月神剑,囚禁他上万年之久。

蛟鱿受刑之初,他虽有心替龙鱼开脱,包庇其犯法的嫌疑,但龙鱼最终也被扣上连带之罪,同样也是让不念旧情的圣主,构造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杂物,关押于某处森严的禁地,煎熬着万年的分别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