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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鲁家

荆氏默默擦了下眼睛,抬头,眼里又泛着泪花道:“没想到你竟有如此际遇,遇到了我昕弟。昕弟可还好?你们这么多年,可受苦了?”

伊心摇头,“师父和奶娘都把我当亲生孩子一般看待,不曾让我受过半分委屈。在乡下的日子,有苦有甜,总而言之,还是舒心快乐的日子多。这次若不是姐姐出事,奶娘让我回来查明真相,替姐姐报仇,我都不舍得离开。”

荆氏点头,原来是奶娘听到赵慧心出事的消息,擅自作主让伊心回城。这么看来奶娘他们是一个都没跟来,否则早就找上门来了。

“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报仇之后,又打算如何?”荆氏问。主上培养她这么多年,可不是让她大材小用,只为赵慧心报仇的。

“师父外出办事,不知道遇到什么事了,比预计时间晚了半个多月还没回来。然后就听到我姐姐出事的消息,奶娘让我们回城,她去找师父了,让我和麦姑姑在城里等他们过来汇合。而我与麦姑姑又在洛州城外走散了。我就一边查探我姐姐的死因,一边等他们过来与我汇合,想必用不着等多久了吧。”伊心道。

除了担心麦姑姑,她相信奶娘他们的本事,她一个从未下过山的小姑娘,都能安然度过危境,混进城里,何况奶娘她们。

荆氏眸色一沉,原来是荆师父出了事吗?

“你一个人回来的?住在外面怎么安全?我这还有一间空屋子,收拾一下就能入住,你搬过来可好?”也好方便她监视她的行动。

“城里的治安还不错,我挑的地段也不是鱼龙混杂之地,荆姑姑放心。只要你能帮我把这几种药制好了,我带在身上,肯定更安全。”伊心笑道。

荆氏看着手里的药方,哑然失笑,看看时辰便道:“留下来吃午饭吧,这药一时半会也制不好,你过两天来拿。”

“不用了,我看姑姑你们也忙,给我拿原料,我自己回去配制就可以了,反正我现在也闲着。”

荆氏道了声也好,让伊心稍坐,拿了药方又去了前面,让小伙计按方抓药,再给鲁大夫解释一句:“是我昕弟的徒弟,我留了她吃午饭,你待会进来。”

鲁大夫眉一皱,又舒展开了,点头。正好进来一个病人,便替人诊病去了。

从医馆后门走出来,就是一方小院,一口水井,一棵桂花树,枝头还挂着零星的米粒小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墙角种了些葱蒜,长势颇好,绿油油的。

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先冲了出来,看到生人,便停了脚步,倚在门边,睁大眼睛瞧着。

随后出来一个十岁左右梳着双丫髻的女孩,也看了一眼伊心,弱弱地唤了一声:“娘亲。”

荆氏对伊心道:“我的孩子,还有一个大的,十三岁,这会应该在厨房里。”

伊心有些羞愧,“我空手上门……”

“在姑姑这里不用客气。”荆氏道,对两个孩子介绍伊心:“珉儿、学儿,这是伊心姐姐,带她去堂屋坐,娘亲上次买回来的花生糖可还有?记得拿出来招待姐姐。”

鲁珉与鲁学姐弟乖巧的走出来,一人牵着伊心一只手,带着她往里面走。

伊心回头,荆氏便道:“你先进去坐一会,我去厨房看看。珉儿,记得给姐姐泡茶。”

“是,娘亲,我泡菊花茶。”鲁珉答。

鲁学拿出了花生糖,鲁珉泡了茶,伊心坐一边,姐弟俩坐在她对面,三人大眼瞪着小眼。

这两个孩子更加乖巧,让与井柳他们斗智斗勇惯了的伊心很不习惯。

沉默气氛直到年长的鲁愈进来才打破。

十三岁的鲁愈性格活泼些,也更懂人情世故,上进来便娇声笑道:“娘亲说家里来了位我们没见过的赵家姐姐,我就在想,这位姐姐肯定跟赵家的那三位不一样,娘亲才会说让我们出来相见。果真,我一见到姐姐就觉得姐姐亲切。”

伊心呵呵而笑,小姑娘,你这也太热情了。

不过总算打破了僵局,她问:“我如何与那三位姐姐不一样了?”

鲁愈把茶水和花生糖都往伊心面前推了一下,又各拿了一块给妹妹和弟弟,自己却倒了杯茶,抿一口才道:“那三位姐姐进门从来不到屋里来坐,只站在院子里,嫌屋里地方狭小,光线暗,不干净。”

医馆的生意勉强够一家子的开销,鲁大夫是属于勤奋但资质一般的人,赵祖父的本事学到了,只不过学以致用差了点,又没有什么重大疾病让他露手扬名,守着这小小的天地,给附近乡邻治治头疼脑热,勉强维生。

他也老实,从不滥开药方来给自己增加收入,自己治不了的病绝不拖延,请别人另请高明。因此家里的生活过得很一般。

后院是自家人住的,三间屋子,厨房这边再做了间杂房,药材和制药的器具摆在堂屋里,确实显得逼仄。

“那是因为她们不像我,从小长在乡下,见惯了泥尘。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茅草屋我也住过。”伊心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鲁愈姐弟都怔住,家里的条件再不好,也有瓦片遮身,住茅草屋,像伊心说的那种情况,她们不敢想象。

鲁学看了看手里的半块糖,一口塞进嘴里,跳下凳子,噔噔跑出去,不一会手里捧着个罐子出来,要伊心接过去。

伊心不明所以。

鲁学道:“姐姐不住茅屋,这里有钱,有吃的。”

伊心愣住。

鲁愈道:“这个罐子是弟弟用来存压岁钱和零食的,平时都不让我们碰,谁碰他跟谁急,没想到他竟然舍得拿出来给姐姐你。”

伊心一时间,心里满满的,有什么东西像要溢出来似的。她揉了揉鲁学的头,把罐子还给他,道:“这个你收回去,姐姐现在不住茅屋了,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地方很宽敞漂亮,过些天,姐姐带你们过去玩好不好?”

鲁学呆呆愣愣的看着伊心,她黑绸般的发丝垂下来,衬得肌肤赛雪,樱唇含丹,喃喃道:“给姐姐,住更漂亮的地方。”

伊心失笑,把罐子放到桌上,拿了两块糖给他,“好,我先谢谢弟弟。”

而小家伙突然害羞,扭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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