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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缘起无尽(三十六)

沈雪娇被申公灵雎送回了家,一路都没有说话,申公灵雎话也不多,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进了家门之后,沈雪娇脱下白色的高跟鞋,轻轻放在鞋架上,就赤着脚走到沙发边,斜倚在那里。

申公灵雎和萧助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可,面面相觑了一下。

幽幽一声叹息,申公灵雎打开电视,然后在沈雪娇身旁坐了下来。

而沈雪娇也习惯地把身子依偎在她雪白晶莹的玉腿上,盯着对面的电视剧,怔怔地想着什么。

不知过去多久,沈雪娇慢慢地坐了起来,泫然欲泣地望着申公灵雎,幽咽道:“灵雎姐,我该怎么办?”

申公灵雎蹙起秀眉,心头浮上一股莫名的伤感和空虚,还有些许心疼,便柔声告诉她:“这是你的婚姻,我不能劝你做任何决定,但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陪着你!”

“你哭,我便陪你一起哭!”

“你难过,我也陪你一起难过!”

“但哭过痛过,我希望能看见你的笑容,这样我也能陪着你笑了!”

刹那间,沈雪娇的泪水夺眶而出,伏在申公灵雎的怀里便哭了起来,呜呜地说着:“灵雎姐,你真是我的好姐妹,真够意思……”

拥抱着她曼妙的娇躯,申公灵雎柔声哄着她:“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你喜欢的,最后不一定是的,而你拥有的,也不是你真正想要的,长大吧,MY Girl!”

……

韩庚回到局里,迎接他的是一片掌声,但他却已经麻木不仁了,在办公室里呆坐了一个下午。

小姨子要带着姐夫一起成仙,可他根本舍不下这么多羁绊。

这些羁绊是注定他要背负一生的,又如何能够放得下呢?

医院的林主任给已经在电话里告诉了他,沈雪娇知道了胡姗姗的情况,情绪很激烈,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五点,韩庚失魂落魄地准备下班之际,手机传来了一条短讯:“老公,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明天再回来吧!”

韩庚发了个“好”回去,又坐回椅子上,揉着疼痛的太阳穴。

这个时候,他也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像是这座城市里唯一还醒着的人,那种心情堪比猫头鹰倒挂在深夜的森林里,孤独地盯着外面的一片漆黑。

夜渐渐深了,墙上的钟表发出滴答的声音,已经凌晨三点了。

秋风瑟瑟,静夜凄凄,残月孤星,黯然伤神。

独依窗前,回首往事,历历在目,揪心的痛撕扯着一颗孤独的灵魂,斑斑伤痕,无情的剥落。

这一夜,他想了千百条今后的道路,但似乎都只有死路一条。

凌晨六点,他走上了一条路,那是他回家的路。

韩庚拖着疲惫的身体,迈着沉重的步伐,思绪仍然混乱着,真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的走下去……

第一次,他失去了面对的勇气,这打了千百个结的人生啊,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心,他在茫然四顾中走走停停,当这种茫然深入灵魂,就变成了一种心酸的悲凉。

大家都已经各自在床上做梦,那些梦里拒绝他的参与,而醒着的世界,也都没为他亮着灯。

韩庚跳动着疲惫的心脏,一步一步似魔鬼的步伐,回家的路已然近了,真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逃避一切的走下去……

站在家门口,隔着房门传来沉静的钢琴声,仿佛宁谧幽深的湖水,水面上拂过的清风,荡起层层涟漪,更如同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让人走进梦幻般的神秘花园。

这是妻子最喜欢弹奏的钢琴曲之一,听着这熟悉的旋律,韩庚就有些走神,又想起了两人的那些美好时光。

打开房门,他走了进去,琴声戛然而止,客厅里一片漆黑,月光倾泻在琴键上,却看不清妻子的面容。

“别开灯!”

听见妻子的声音,韩庚的手离开了壁灯开关,他猜想妻子的心情应该稳定了。

沈雪娇离开了钢琴,走向沙发的位置,坐了下来,平静地说道:“陪我坐一会儿,我们说说话吧!”

黑暗中,丈夫的身影像个幽灵,也缓缓移动过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反而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她静静地说:“韩庚,你是个好男人,你已经尽到了对我的责任,我想要一直陪着你,但我不能这么自私,把所有的一切都让你一个人背负……”

黑暗中私有沉重的呼吸声,是谁在轻声抽泣?

“我看着你的头发一点一点变白,我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对我强颜欢笑,心会有多痛啊,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丈夫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哽咽:“雪娇,是我没有给你安稳的生活,对不起!”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你心里最爱的那个人,已经不是我了……”

客厅里响起一阵隐约的啜泣声,以及沈雪娇自言自语的声音:“我有想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每天做一个耳聋心木的女人,但是这样对你不公平,对她太不公平……”

“她的爱太沉重了,我们负重前行,谁也背负不起……”

“也许我就是岸上的人,我拉不动你,看着你在水中挣扎,看着你遍体鳞伤……”

“……”

不知过了多久,剧烈的喘息声终于平复下来。

沈雪娇起身打开了客厅的灯,将一份离婚协议轻轻放在爱人面前。

“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就是给你自由……”

“你自由了……”

看着丈夫坐在那里抱头痛哭,沈雪娇脸上已经满是斑斑泪痕,狠着心转过脸,不停地擦着眼泪。

“我们没什么东西可以分,我什么都不要,但孩子必须归我……”

韩庚拉住她的胳膊,轻声道:“束缚的不是这张纸,我不想离婚,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对不起!”

沈雪娇害怕自己会心软,即便他是自己心里的刺,也要连着肉一起挖出去,哪怕是鲜血淋漓的代价。

于是就咬着手指,沈雪娇默默地流泪,仿佛没有声音的哭泣,才会显得绝情一些。

盯着桌上的离婚协议看了半晌,韩庚拿起钢笔,用力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终于,他彻底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终于,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人,也将他抛弃了。

饱尝了柔不能守的滋味,狠狠地抛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