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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汇合

层层叠叠的白云在浩瀚的天穹中翻涌聚散,群山中一座挺拔傲立的高峰如同擎天巨柱般直插九霄。

李信站在这巨大洞窟的底部抬头向着穹顶望去,渺小,自己太过渺小,与这亘古不变的天空和这存在了无尽岁月的大山相比,自己显得是那么的无力和苍白,也许只有努力修炼,才有一丝登顶的机会吧。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师父说过,末法时代也有末法时代的机遇,我本微末野凡尘,却也心向九重天!

一瞬间,李信的心底涌出一股无比强烈的豪情,试与天公比高!来去不过一生,那便让这一生纵志前行!

将目光从遥远的天穹上收回,李信闲庭漫步般在这高台之前来回走动。

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高台上的雕塑不住的打量,这脑门插剑的男子,李信猜不出他的身份,相必也是某个时代的奇伟人物,看着他手中的蚩尤头,李信不禁有些叹息,这个被轩辕氏封为战神的人,惨死在围攻之下,死后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真是可悲可叹。

嗯?情况好像不对,李信看着这个手提蚩尤头的男子,推翻了自己先前心中所想。

李信之前以为这个人是杀掉蚩尤的人之一,现在看来却好像不是如此。

这个石雕人从脚踝到腰部上被雕刻出一些藤蔓样的东西,就像是把这个人缠绕固定起来一样,每一根石雕藤蔓上都刻有密密麻麻如蚯蚓般的曲线纹路。

这就是李信推翻先前想法的地方,李信看不懂这些纹路的含义,却也猜得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在这里刻个雕像,存在,就有它的道理。

围着高台上的雕像转了十几圈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一无所获的李信有些颓然的一屁股坐在离高台不远的地面上,百无聊赖的不停观望四周的情景,唉~怎么还没人啊,真是无聊的要死~

在地上坐了十几分钟,李信站起身开始沿着石廊从底部向上走,一边观看这些洞窟,一边呼喊着。

走到第四层的时候,李信在一个洞窟前停下脚步,他听到一些轻微的呼吸声,打开手电筒向着面前的这个山洞内照去,只见离这洞口不远的地面上趴着一个肥硕的人形,地上有着一滩鲜红刺目的血迹。

李信把头探进洞窟仔细一看,这地上趴着的肥硕好像是张北。

抬脚走进黑暗的洞窟,李信把手中的手电筒往地上一放,走到那趴着的人近前抓起他的胳膊一翻,一个鼻青脸肿的老人脸赫然出现,正是老道张北,啧啧啧,瞧瞧这位让人给揍的,乌青的眼眶,歪着的鼻子,本就肥胖的脸这下又浮起一层,看样子没少遭罪。

李信把手电筒往腰间一别,抓起张北的两只胳膊把他拖出山洞放到外面的石廊上。

取出自己的矿泉水给这老家伙先来个凉水灌顶,接着掰开他的嘴巴给他喂下一颗救心丸,至于什么时候能醒,那就看他自己喽。

把张北扔在石廊上,李信迈步继续向上走,遇上个队友,李信的心情稍微稳下一些,看来师父和小煜可能也在某个洞窟里。

李信沿着石廊挨个的去看这些石窟。

第五层让李信有些失望,一无所获。

“小师叔,我在这儿呢~”李信刚一走到第六层就听到程煜虚弱无比的声音传来,李信冲着声音的来源小跑过去。

程煜此刻斜靠在一个洞窟门口的岩壁上,一双小眼睛无精打采的望着李信的方向用极为低微的声音开口叫着李信。

“我靠,小煜你这是怎么了?”李信看着浑身通红血管外露的程煜有些揪心的问道。

“嗯?我好像有点热~浑身发胀~小师叔,你还有没有水?我渴…”一向活泼的程煜此刻如同一个瘟鸡一般有气无力的眯缝着眼向李信要水,他的双眼血红一片。

李信拿出矿泉水给程煜灌了几口,皱着眉伸手探向程煜的额头,很烫,程煜脸上的血管都已经外露,额角的血管更是犟起多高,弯弯曲曲,看着很是渗人。

糟糕,程煜之前和自己一样喝了灵液,他的好像也是没法承受才变成这样,自己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行,这…李信急得抓耳挠腮,也没有想到什么办法,无奈之下,先把程煜抱着放到石廊上,二话不说就要给程煜也喂个救心丸。

程煜艰难的抬起低垂的眼皮看向李信轻声说道,“别,再吃这玩意儿我就爆了,你先别管我,我觉得自己能熬过去,你先去找其他人吧~”

李信没有反驳他,这小子一向惜命,连被山上的蚂蚁咬到都要跑去上药的主,没有把握是不会说出这番话的,自己也没办法帮他,还是先找师父吧,说不定师父他有办法~

打定主意的李信给程煜又喂了两口水,把水瓶放在他手边,轻轻拍一下程煜的肩膀便转身继续向上。

这次由于程煜的原因,李信加快速度在一个个洞窟中呼唤寻觅。

在第七层,李信找到浑身是血的吕风,把他拖出来以后,李信给他检查一遍伤势,发现他身上皆是皮外伤,没有大碍,想必是遭受了一些皮肉之苦。

李信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拖到石廊上放好,给他喂一颗救心丸便继续向上搜寻。

第八层的一个洞窟里,李信发现躺着的轩辕荣,轩辕荣似乎什么外伤都没有受到,只是仰躺在地上昏睡过去,手里握着一把通体血红的长剑,剑身上透露出冲天的杀气,刚走到他近前李信就感到身上一凉,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言的压抑感,如同胸口被重锤不停的击打。

强忍着不适的李信把轩辕荣拖到石廊上,而后转身迈步向着第九层走去。

如果不出意料,王长河应该就在第九层的某个洞窟里。

李信多少把心情放松一些,脚下的速度却丝毫未有凝滞。

在搜寻一个又一个洞窟无获之后,李信心里难免有些焦躁不安以及担心,师父能去哪儿啊,这儿都要搜一个遍了。

呼~李信深呼一口气,有些忐忑的抬脚向着最后一个洞窟边走去。

李信打开手电筒向里面一照,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头皮一阵发麻,刹那间感觉头重脚轻,有点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

手电筒的光柱正打在王长河的身上,只见王长河此刻正弯着腰蹲在地上,嘴里不停的碎碎念,“我让你bb~我让你bb~”

他的身旁躺着一具尸体,看衣着和他有些相似,王长河正低着头用两只大拇指抠进那尸体的嘴里,向着两边用力的扯着,那尸体的嘴巴已被撕到耳根下,弧度极大,看起来非常的诡异。

王长河如同没有觉察到身后的李信一般,继续低头坐着自己的事。

只见王长河把手从那尸体的嘴里拿出来,以手成刀,切开那尸体的腹部,把尸体的内脏一股脑给扒拉出来,拽着一节白花花还冒着热气的肠子就缠向那尸体的脖子,还挽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鲜血流的满地都是,李信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觉得胃里酸水不断的向着嗓子眼冒出来。

“师父~”李信忍不住对着洞里已经显得颇为疯狂的王长河叫道。

“嗯?信儿来了?”王长河笑呵呵的说着猛的一回头看向李信,满脸是血的王长河把李信吓了一大跳,这也是李信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师父是如此的陌生和可怕,大脑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看着李信瞪着眼睛一副被惊吓过度的样子,王长河心里苦笑一声,看来自己这个样子把徒弟吓得不轻,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王长河站起身向着洞外李信这边走过来。

李信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低垂着头负手站在一旁。

“别怕,孩子,为师只是给他点教训,这也是做给某些人看的~明白吗?”王长河说到一半突然压低声音。

李信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已经面色如常的王长河刚想开口询问做给谁看,就被王长河一个凌厉的眼神给憋了回去,看来是不方便说。

“其他人都找到了吗?”王长河从包裹里取出一块手帕一边擦手一边看着李信问道。

“都找到了,没人死掉,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李信脑海里闪现出之前的画面,顿了顿说道。

“没事,这里复制的有弊端,应该都不会出岔子的。复制的是能力和修为,有些独一无二的东西是没法复制的,比如黄巢剑,比如每个人独特的杀手锏和武器。”王长河面带笑意略显轻松的对李信说,让他不要在这件事上纠结。

李信皱着眉头想反驳王长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那,就这样吧,眼前的师父,是真的师父吗?李信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便一发不可收拾,偷眼瞄了一眼王长河,有些失神,这个严肃的老人,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双眼打量着洞外的景物,像是在思考什么。

李信心里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人,只有程煜,因为灵液的缘故,程煜很可能和自己一样,在与复制人打斗的时候突然爆发,只是他身上没出现怪事,现在还在忍受着狂暴灵气对他身体的摧残与煎熬。

“好了,信儿,这些没你想的那么难对付,别瞎想,他们都在哪儿呢?”王长河不知何时已经把头低下看着李信,似乎看出李信眼神中的异常,摸了摸李信的脑袋眯着眼微笑着问道。

“我把他们都放到了石廊上,张北在第四层,第六层是小煜,第七层是吕风,轩辕荣在第八层,现在小煜状态很差,其他人都在昏迷。”李信认认真真的回答王长河的问题。

“我们先把大家抬到高台底部,看到那把剑了吗?”说着王长河手一指下方雕塑头上的那把石剑。

“看到了,师父。”李信顺着王长河指的方向向下看着说道,从这里往下看,那雕塑变小很多。

“那就是轩辕剑,我们的目标,换完剑我们就可以回观里,一条灵脉啊。”不知为何,王长河话语间携着一丝惆怅。

“师父怎么了?”李信有些懵,仰脸看向身旁师父问道。

“你觉得我们一路上遇到的危险多不多?”王长河微微低头看着李信反问一句。

“挺多的,比较凶险,稍有不甚,我们就走不到这儿。”李信回忆着从进来一直到现在一路上发生的事低声回答。

“不,你错了,这些还不是最凶险的,最后才是最凶险的,那就是人心,你明白吗?”王长河表情严肃语重心长的一字一句说道。

“师父,我不明白。”李信仔细把王长河的话在心底咀嚼一番,不甚明了。

“不明白,也会明白的,接下来才是这次咱们阴间之行你们收获最大的地方,记着,除了咱们爷仨,其他人谁也不要相信就是。”王长河手捻胡须轻叹一声,这孩子,终究还是遇事太少,也罢,这次会让他们成长很多的。

也许,回去以后,是时候让他们下山了。

王长河心里这时开始作出打算,李信和程煜在修炼一事上固然不差,只是这心智方面,还远远不够成熟。

总待在长辈身边,他们永远都长不大,唯有历练,让他们亲身游走在生死之间,让他们切身去体会这万丈红尘中的因与果,爱与恨,罪同恶,方能真正铸成大器。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他们终究他们是要走自己的路。

“信儿,走吧,和为师一同把他们抬下去,等他们醒来再行动。”王长河看着瞪着眼睛呆呆出神的李信说道。

“嗯”李信重重的点点头应了一声,心里依然在不停的琢磨师父所说的这番话,人心,才是最凶险的,人心哪里凶险呢?李信想不通。

李信从小到大遇到的人,除去父母亲人,便是观里的师长和伙伴,对他自然是好的没法说。

只是,这观外之人,又怎好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