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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醒转

恒帝看完楚王送来的奏折,啪地一下子合起来,扔在桌上,怒道:“胆大妄为,西北本是苦寒之地,邵家军在那里原极为不易,没了粮草,这一仗如何胜算?”

李公公躬着身子,不敢接话,他知道陛下只是心中悲愤宣泄几句,并不需要他的应和。

其实这一次,白丞相做的确实过了些,他和邵国公不和的事,陛下一直都知道,这是帝王的平衡之术。□□年前,白家在粮草上为难一下,恒帝愿意做个顺水人情给邵家军,以示皇恩浩荡,那时候国库尚且充盈,而这几年,为了休养生息,缓和战后百姓的不满情绪,赋税减免了大半,又是修建水渠栈道。此次让邵家军出战,恒帝已经很犹疑,概因国库入不敷出,此一战,必将又是劳财伤神。

恒帝咬牙让邵家军去支援西党项国,白府竟然不分轻重,在这个关头,还打邵家军粮草的主意!

外头小桂子躬身进来道:“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恒帝吁了口气,李公公将奏折拾起来叠好,便听恒帝道:“宣!”

刘贵妃是带着小公主一起过来的,身后的宫女还提了个食盒,李公公招来御书房伺候的小太监,将食盒拿至一旁试毒。

刘贵妃温柔地笑道:“玉儿记得陛下吃芙蓉糕,特地让御膳房做了一份,臣妾想着今个天寒,炖了一点鹿茸粥过来,陛下一会累了用一些!”

玉荣公主见一旁的那个试毒的小太监,拿出小碗一样盛了一点,举着银筷试吃,一旁的漏斗滴滴答答,父皇每次过一刻钟才能吃,这样,再美味的佳肴也冷了些,可是,即便是母妃送来,父皇从未立即尝过。

玉荣仰脸看了眼母妃,粉面带笑,一双好看的眉眼含情脉脉,真的如此喜欢,是否为父皇的试毒伤过心?

恒帝见女儿小脑袋转来转去的,笑道:“玉儿,在看什么呢?”

玉荣侧首看向父皇,脆生生地问道:“父皇,玉儿见楚王叔这几日来宫中,都不曾来看过玉儿,玉儿想问父皇,是不是父皇惹楚王叔生气了,所以楚王叔连玉儿都不喜欢了?”

静懿郡主这次的事,显然是伤了楚王爷向来柔软的心,恒帝为作补偿,格外恩典让赵益之和沈明锦在宫中养伤,沈明锦住在玉荣公主的嘉熙宫里,将玉荣公主迁到了刘贵妃宫里。

赵益之住在原来翼王、楚王、恒帝幼时住的皇子所里,和静懿郡主一样,都备了一位御医在宫殿里,随时可以传唤。

只是静懿郡主伤势过重,受刑的当日夜里竟发起了高烧,太医院一众太医都过来诊治,闹腾到第二日晌午烧才退下去,却不想,夜里又烧了起来,这般反复了几日,人还一直没有醒过来,太医都担心,这般烧下去,便是救过来,可能也会烧坏了脑子。

楚王爷为此,一直都没再在恒帝跟前露面,便是恒帝传召,也不理会,恒帝幼时得楚王兄照顾良多,知道这位王兄是至情至性之人,并不恼怒,只一意哄着。

此时听女儿说起这事,恒帝神情有些黯然,半晌拉着女儿柔软的小手,哄道:“楚王叔最疼玉儿,便是和父皇闹矛盾,也不会错怪玉儿的!”

玉荣公主看着父皇皱起的眉头,大眼睛里闪过不解道:“那父皇为何要和楚王叔闹别扭,楚王叔待玉儿和父皇都是最好的!”

恒帝愕然,怜惜地摸着玉儿的脑袋。

刘贵妃见此,笑道:“母妃有话和父皇说,玉儿去里头玩吧!”

待女儿下去,刘贵妃接过试毒的小太监端过来的吃食,服侍着恒帝用下一些,斟酌着道:“陛下,静懿郡主一直未醒,如若真的此般救不过来,或是坏了脑子,邵国公府那边?”

恒帝有些头疼,他本意不过以示惩戒,轻惩罢了,场面做的严重些,以引出静懿郡主那身蝉绣的幕后之人——如漪,不想却被有心人钻了漏子,越发恨那些不知轻重暗下黑手的人,问李公公:“慎刑司那边可查出来,行刑的嬷嬷是受了谁的指使?”

李公公躬身答道:“陛下,尚未有结果,两人一问三不知。”

刘贵妃讶异道:“难道还真有人对静懿郡主下狠手不成?陛下,妾身瞧着,或许是静懿郡主身子太过瘦弱,又惊吓过度了!”

恒帝淡淡看了贵妃一眼,道:“朕还有奏折要处理,贵妃带着玉儿先回宫吧!”

刘贵妃自忖或许是失言了,屈膝福礼应下,进去唤了玉荣。

两人一走,恒帝往龙椅后一靠,问李公公:“益之今日怎样?”

李公公笑道:“陛下,二公子真是少年多情,自个儿刚能下地,便要去瞧静懿郡主,老奴想着,静懿郡主毕竟已经嫁进邵府,没敢带他去,只说陛下吩咐不得打扰静懿郡主休养。”

这些日子,恒帝无事倒喜欢去皇子所看看这位翼王府的二公子,这小子少年心性,颇有些江湖儿女执剑走江湖的洒脱和意气,只是难逃美人关。

李公公想到些什么,琢磨着道:“陛下,静懿郡主自来京城后,和二公子是在大婚那日见的第一面,二人之间却像是旧相识,陛下,要不要沿着这根线,再去查一查静懿郡主的身世?”

恒帝挑眉,右手摸着左手上的玉扳指,沉吟道:“先前可曾查出,益之被翼王妃送到了哪里?”

“说是一位颇有造诣的道士带走了,习武习字都是随这道士!在江南一带,不过行踪不定。”

恒帝点头。

李公公瞧瞧看了陛下一眼,他受邵国公嘱托,要照看下静懿郡主的安危,却不想,此回静懿郡主惹了这般大的事儿,也是邵国公府太胡闹,竟两次来敲登闻鼓,不过,焉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李公公问出这话,自个便提着心,忽听恒帝叹道:“罢了,为了静懿郡主,王兄已经和朕闹别扭了,若是再查下去,怕是王兄和朕之间,真的有芥蒂了,左右静懿郡主是邵国公府的人,邵楚峰会看好的。”

李公公连连点头赞圣上英明,心下揣摩,这位静懿郡主算是在陛下这里得到认可了。

恒帝起身,挥着袖子道:“走,去看看益之!”

嘉熙宫里,午后太阳暖暖地照在庭院里,静懿郡主的烧刚刚退下,身边留了两个伺候的宫女,二人伺候了这些天,知道这宫里除了晨间楚王过来,和玉荣公主间隙过来,旁的时间静悄悄的没人,是以两人一边打着络子,一边便闲聊了起来。

一个团儿脸的道:“仙草,我今个去御膳房端药,听说,邵家军的粮草被烧了,毁了大半!”

被唤作仙草的道:“我昨个也听小福字说了,说是御书房里头,陛下大怒呢!”

团儿脸的道:“嗯,说来也奇,但凡每次邵家军出征,粮草总是会出问题,都道两军交战,粮草先行,邵家军的粮草却是每次都先毁,可不影响士气!”

沈明锦听到“邵家军没了粮草”,心中大惊,喊道:“玹哥哥!”

正聊得热络的两个小宫女,顿时都噤了音,神色忐忑地看了一眼床上,见床上的人闭着眼,嘴唇却微动,仙草戳了戳团儿脸的宫女:“桐儿姐姐,是,是醒了吗?”

两人探身过来,床上的人恰睁了眼睛,惊喜万分,忙喊道:“太医,太医!快传太医!”

沈明锦望着面前两个脸生的宫女,浑身痛的像是经历了一场皮开肉绽般,皱着眉问道:“这,这是哪里?”

声音暗哑,喉咙有些扯着痛,忙捏了嗓子,桐儿反应过来,忙倒了一杯温水过来:“郡主,先喝一点水!”

沈明锦想起身,一下子便扯到了后背的伤口,痛的闭了眼,桐儿急道:“郡主,您身后的伤还没好,不可起身,奴婢喂您!”

沈明锦有些恍惚,她后背哪来的伤?

见静懿郡主面上疑惑,桐儿目光一缩,难道真的烧坏了脑子,忐忑地问道:“郡主,您不记得了,您敲了登闻鼓状告昭国夫人白氏,陛下为您作了主,您按规矩,受了藤仗,第五仗的时候晕了过去,剩下的,是翼王府二公子替你受的,您,还记得吗?”

沈明锦目光涣散,“登闻鼓,昭国夫人,白氏?翼王府?”

她知道敲登闻鼓要受藤仗啊,可是,她为什么敲登闻鼓?

她现在又在哪里?

沈明锦直觉头痛的厉害,后背上也是火烧火燎的,又有些酥□□痒的,像有许多小蚂蚁在啃噬一般,借着桐儿的胳膊,道:“你帮我翻个身,我这脊背上,难受的厉害!”

桐儿也不敢乱动静懿郡主,慢慢让她侧身,再趴在床上,掀了后背的衣衫,仔细察看了一下,道:“郡主,在长疤了,一会太医来了,给您敷些清亮的药膏,要好受些!”

沈明锦实在是难受的厉害,可是又惦记着玹哥哥,她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头邵家军的粮草出了问题,玹哥哥也没了,忍着痛问桐儿:“你可知道,邵家军现在如何了?”

桐儿一愣,不想静懿郡主一醒过来,惦记的是邵国公,浅浅笑道:“郡主暂且放心,邵国公才去西北不久,想来正在安营扎寨呢,还没听说开战。”

沈明锦有些糊涂,“安营扎寨?不是已经和耶律国打了很久了吗?怎么才安营扎寨?”

桐儿不可思议地看着静懿郡主,“郡主,九年前,耶律国已经被赵国灭了啊,这次邵国公是去党项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