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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比起沈榕那两天猪狗不如的待遇,大皇女简直是在度假。

牢狱里头分明被精心打扫布置过,为了驱散霉味儿还点了香炉,家居摆设样样齐全,外加小心伺候着的狱卒,按理说她应该住的格外舒坦。

心情这种东西因人而异,好比沈榕,再苦再累她都能过的悠悠然,大皇女不同了,她可没有沈榕那份扯淡的心思,刀子悬在脑袋上,谁知道什么时候冷不丁砍下来,怎么可能有心思潇洒。

今天是被关押的第三日,程宁远等人悄然前来探望过,承诺必当在半月之内救出她,具体用什么办法摆脱困境她们对策不一,不过大皇女相信她们的能力,更相信程宁远。

只要能撑过这段时间,她必定会叫那些胆敢陷害自己的东西们死无全尸。

正思量之时,牢狱外行至几个人影,抬头一看,不是高裕榕那贼子又是谁。

“有劳你刻意来看本宫笑话。”她摆出冷嘲热讽脸。

“哪里哪里,不过是顺路罢了,不劳累。”

命范继景退却所有牢卫,清理干净后,沈榕这才透过双重铁栅栏望向憔悴了几分的大皇女,笑话道。

“你可还记得前不久的情景,缩在里头的是我,站在外边的是你,才不过短短六七日咱们便调换了个,想必按照大殿下的脾气,心里肯定窝着十足的火气。”

“皇叔说错了,本宫现在清闲的很,何来火气之说。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四皇妹既然不是我杀的,迟早有一日母皇会查清楚,我只管等着出去便是。”

沈榕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

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种话我都不敢说,你居然敢说!

“皇侄儿肯定是想岔了,以你对我的了解,你以为我会此轻松放任你出去,而后继续报复我?”

她轻飘飘扔下一番话。

“实不相瞒,四皇女之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做的,所有伪证都是我造的,我当初根本没杀她,只不过让人送她进湖里洗了个澡,掐着时候差不多再给捞上来,可为什么四皇女最后反倒愿意帮我呢,大概是我的人格魅力比你强那么点。”

字里行间毒水滋滋冒,若是滴在地上,怕是连地砖都要腐蚀掉。

“先前你母亲以为小四不在了,这才对你好,现在正主回来,自当更让你母亲愧疚疼,你又算个什么玩意儿,算你母亲不要你的命,我高裕榕也不会平白放着你徒生祸端,我猜猜,你的部下肯定正想方设法营救你出去,嗯,看来我要在她们之前动手了。”

听到这里大皇女终于变了脸色。

龙入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你想怎么样?”

歹毒如高裕榕,若真要取自己性命,现在被困的自己怎么会是她对手。

“趁你病,要你命,大周高弘基殿下自知愧对皇妹母皇与列祖列宗,自缢于牢狱谢罪,你觉得如何?”

打量着她铁青的脸色,继续不紧不慢:“或许你更喜欢换个死法,自刎还是毒酒?”

愤恨之极的大皇女几乎说不出话来,高裕榕这竖子,明摆着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她生而高贵,岂受过此等羞辱!

“昔日提起大皇女殿下,京都谁人不是敬畏非凡,借用你的一句话,现在的你,连我家养的看门狗都不如,杀你真是脏了我的手,不如——”

猖狂地笑起来,“不如你跪下来求求我,兴许本宫一时心软大度,放了你可说不定。”

“做梦!”

胸腔里闷血翻滚涌上喉头,一丝自唇缝溢出,大皇女暴戾的双眼充满了血色,“本宫贵为大周皇朝嫡长女,比你这种不清不楚下贱的外来东西尊贵不知几何,想要本宫求你,简直痴人说梦,滚!赶快滚出去!别污了本宫的眼!”

沈榕变了脸色,冷声,“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别管皇叔无情。”

甩了袖子,她大步离去。

走出大理寺石门,范继景为她撩开马车口的布帘,两人前后进去。

要说演戏,范继景觉得殿下真是各中高手,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光看她变脸都成了一门乐趣。

当然,这些话她不会傻乎乎的说出口,否则肯定被殿下整治。

“大皇女虽性情多疑,却狡诈反复异常,卑职觉得她不会轻易上当。”

毕竟殿下早前算计过她,依照大皇女的性格,对殿下定会多存警惕。

沈榕听她说完,浅笑。

“有道是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高弘基脾气本不好,单单我一人自然不足以撼动她,这种时候我们埋下的暗棋,不派上用场了?”

程宁远,程先生的二女儿,说来和沈榕还有些渊源。

早前杏林书院时候,曾经有一批暗中派下来选人的生员,尽是大皇女一派,包括当初的李仁友,后来想收她作为弟子的王道俊,以及王道俊的好友程先生。

当初在院内只是听闻过两位先生名头,来到京都后调查各方体系,才将几人牵扯出来,那位几乎没怎么见过面的程先生,是如今大皇女派系心腹程宁远的母亲。

程家世代书香门第,直到程宁远这里才走入官场核心。

更妙的是,程先生是魏老埋的一枚棋,隐藏之深连她自个儿的女儿都不知道。

不同于四皇女大皇女两派摆在明面上,沈榕这一派在尚未找回她之前甚为低调,甚至说有的小官根本不知道其存在。

魏老历经三朝,几十年人脉四通八达,朝堂一多半都是她徒子徒孙,程先生是她过往的学生,被她发展成地下党根本是顺手的事情。

沈榕已经和这位程先生打过照面,听她讲,她那女儿倔的很,多半不会背叛,不过此等耿直girl有个大优点,那是孝顺。

程先生说了,你拿我全家性命威胁,让她往东不往西。

难得有如此深明大义之人,沈榕自当笑纳。

所以说现在的程宁远,其实是在为她沈榕办事。

郑陈两家动作是快,定亲没多久这开始成婚,都说闪婚是不会有幸福的,想起自己欠着陈家的情分,沈榕还是默默的祝他们日后幸福。

凭郑家在京都地位,长房嫡女成婚自然要大庆,尽管娶的是继室,人家陈家的势力在哪儿摆着,整个排场听说比当初娶头个夫君都响亮。

老早收到过请柬,此时沈榕只需拿着帖子,带上礼物上门便可。

话说这些礼物还是当初郑毅霖为了试探她上门送的,这下大概是物归原主。至于范继景嘀咕的她太抠……你说什么,本宫没听清,有能耐再说一遍?

结婚这种事情沈榕没多大兴趣,又不是我娶,不过来都来了,披着这重身份,只能坐到上宾位,跟着一众老头老太太,受人家新夫妻庄重一拜。

新夫妻“三跪,九叩首,六升拜”之后送入洞房,片刻后换妆复出,给家中诸长辈一一论亲疏辈分跪拜见面,拜毕长辈悉数赐红包,又受礼的沈榕跟着发了个早早包好的“见面钱”。

轮至宴席吃贺郎酒,饮状元红,吃鸳鸯菜,听龙凤呈祥奏曲,折折腾腾跟着喝了好几杯。

天色不早,她脑袋有些发晕,借以不胜酒力告辞,却被郑老大人拦了住。

“殿下,老臣有些话不便平日说,正趁着今儿和您叙叙,不知殿下可否赏光?”

“大人请。”她压下几分天旋地转,心里催眠自己逼着清醒。

范继景似有察觉,想要扶她一把,被沈榕不动声色拒开。

看郑家的模样估计是坐不住了,既然她找自己谈话,十有*顺应的是自己这边。

依照郑老大人之精明,算要投降也会狠狠宰自己几块肥肉,这种时候绝对不能露出半分弱色,若被对方抓住机会,那是啃的骨头都不剩。

到了书房,坐上椅子,眩晕的沈榕总算是稳当了些。

郑老大人亲手给她沏了杯茶,“方才席间多油秽,殿下清清肠胃。”

“多谢大人。”她接过抿了小口以示尊敬。

沈榕素来是个温雅知礼的人,回京这么久郑老有足够的时间观察她,对此子的心性脾气十分满意,便不多寒暄直接开口。

“而今陛下病重,大皇女四皇女难成气候,能继承大统者唯独殿下耳,只不过目前殿下处境甚危,老妇想来,若有我郑家助殿下一臂之力,岂非更早登上金銮宝殿?”

对上她通透含笑的双眼,沈榕心中感慨万千。

郑家啊郑家,我拉拢你拉拢了这么久,总算是到了手掌心。

郑老狐狸真是太厉害了,掐点掐的刚刚好,若是她早些下水,自己对郑家不会过多偏重,晚些自己根本用不上,此时雪中送炭,连沈榕都得甘拜下风。

莫名的她对远在皇宫的老皇帝生出一股子敬佩。

想那人连郑老魏老此等手段的人都压的下,年轻时候该多辉煌,先帝老娘败在人家手上,的确不算太亏。

惜哉岁月不饶人,局势动荡之下拖着重病垂死的她连我都对付不了,但愿她早点驾崩,如此一来才算皆大欢喜,对大家都好不是?(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