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公主要几根作画用的竹子,本皇子要进去取一些。”
一过去,李从善立刻将提前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然而换来的话,果如他料想的一样。
“不好意思七皇子,皇上下旨,此处非旨意不得入内。”见李从善脸色不悦,其中一个又上前补充道。“要不这样,七皇子要什么样的,属下去砍了搬出来。”
李从善瞟到身侧的欢喜偷笑,立即涨了“气势”。
“混账,若是一般人砍的就能用,本皇子还亲自来做什么!”紧接着,神色一禀,从怀里掏出一块儿金牌。将手一伸,险些磕到一守卫的鼻子。
“快让开,本皇子手中是父皇赏的出入令牌,进出皇宫一切地方都不可有阻,难道还进不了你们一个破林子吗?”
说着,不待他们反映,直接推开,率先走了进去。苏锦溪几个都着着男装,也都快速跟了进去。
侍卫一时蒙了,不敢阻拦。待反映过来,他们已经走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只好作罢。
话说他们几个虽是进去了,可走了半个时辰,并未见到什么有意义的。
正当都有些懊丧的时候,林子里竟发现一座搭建的木屋。
虽然不大,但正屋、厢房分类清明,而且建造的方位选择的十分恰当。
最甚的,屋舍很新,草叶打扫的很干净,一看就是一直有人居住的。
苏锦溪正想着,当真有一个人从里面走出。
张开臂,任清风袭来,发丝、衣袂立刻逸逸而飘,似乎即将飞起一般。
刚想着是谁,李从善已经先惊异的开了口。
“宋丞相?!”
原以为他云游,不知踪迹,谁曾想竟在这里。
苏锦溪被他的话,惊的错愕。
“你说的可是南唐第一首辅——宋齐丘,宋丞相?”
李从善显然也是激动的,立刻兴奋地回了过去。
“自然是他。否则哪里还有什么姓宋的相爷。”
那人想来是听到他们的动静了,放下手臂,转头来看他们。
见状,李从善立刻主动朝他走去。
谁料,有人早了他一步。
卫芥刚到木屋跟前,立即跪地五体投地的施了个大礼。
“小人久仰宋丞相威名,没想到今日真能得以相见,可谓此生无憾了。”
说完,又毫不含假的又拜了两下。
苏锦溪想喊他回来已来不及了,只能先瞅紧宋齐丘的眼睛。
生怕他觉的被唐突了,而后大怒。
心里将眼前人的种种,快速的在脑中旋转起来。
这个人虽出名,但在她前世的记忆中很少,只记得显德六年的夏日,此人突然死于九华山,皇帝悲痛万分,坚持以国葬的排仗葬之。
而且论起来,他还是自己外祖父的老师。
而冯丞相也是他的门下。
李从善同样也揣了这样一把冷汗,紧张的盯着他们快走。
只想宋齐丘生气时,能介于他们之间,碍于他皇子的身份饶了。
不过,想来宋齐丘以往的事事,这个可能性自己都觉的薄弱。
不过这次,宋齐丘竟出乎他意料的没有发怒。
而是浅笑着看向卫芥的方向。
“你见过我?”
卫芥未起来,仍跪在地上答话。
“是,也不是。小人只从他人的画像上看过长相,便一直牢记于心。”
虽他尽量想平静说话,可音调里仍甩不开颤音。
“何苦做这些无意义的事。”卫芥离他不近,但还是听到了他的叹声。
抬头看向这位已经白发垂髫的老者,脸上染着看不透的落寞。
立刻又将头扎了下去。
“小人认为这很有意义。尤其是丞相您的一首‘养花如养贤,去草如去恶。松竹无时衰,蒲柳先秋落。’自读就叫小人难忘,一心想像丞相学习,单能寻得一丝一毫便十分的知足。”
言毕,苏锦溪先被震住。
她虽晓得宋齐丘,却不知他曾说过如此的诗句。
这是何等的奇才,大志向才能说出的话。
不由对这个眼前人,肃穆起敬了几分。
谁料,“当事人”却深不以为然。嘴角处,微微提起,似乎多了丝冷寒。
“那些不过是年轻时的志向,所谓世事,不过都是一枕黄粱罢了。”
说罢,收回了看卫芥的目光。
“年轻人,不要再叫我丞相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野老妪。你要想理会我,就称先生吧。”
紧接着,回身背对着卫芥,眼瞅就走进了屋内。
李从善听说过宋齐丘的脾气,唯恐再纠缠下真的惹下不好,赶忙朝苏锦溪摆手,示意让卫芥离开。
谁知,卫芥已经“扑”过去了。跪在了宋齐丘的脚边。
“宋先生留步,宋先生可否让小人看一些玉管照神局的注解。”
宋齐丘在他的话后,蓦然顿停了脚步。
“你居然这么大胆的朝我要注解?”
卫芥还未答,李从善已经在心里大叫了一声不妙,干脆硬着头皮亲自上前,将卫芥拽起来,搡到一边。
恭敬的站在宋齐丘的身侧。
“宋先生,自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本宫这就将他带走。”
宋齐丘亦不看他,单站在原地说话。
“不好意思七皇子,在您走之前,我与他还有几句。”
随之,扭过头,看向正被欢喜拽住的卫芥。
“我问你,你居然这么大胆的朝我要注解?”
卫芥立刻甩开松了手劲儿的欢喜,重新跪在了他的脚旁。
“小的,小的真的很喜欢这本书。”
气氛一滞,宋齐丘继续而问。
“你读了多少?”
卫芥立刻羞愧的不敢看他。
“小人愚钝,读了三年,只读了五十三页。”
苏锦溪瞅宋齐丘听后,脸色突然肃然,与卫芥相互盯着,都不做声。
苏锦溪以为他意在读的少。毕竟三年也区区五十余页。
过了好一会儿,宋齐丘才缓缓开口。
“读多了,那五十一页,我写了也有三年。”
说完,悠悠然继续朝屋内走去。
之后,砰的一声将门碰上。
卫芥错愕着表情,沉默了稍许,而后露出笑容。
又在原地磕了三个头,才起身回到苏锦溪身边。
“小姐,你罚我吧。”
他自知擅自行动的后果,可能与宋齐丘谋面、交谈的机会,也许他一生不过这一次。
因此压根不用权衡,他就做出了决定。
就算是七皇子“拦着”,他也铁了心的不舍。
可苏锦溪只朝他摆了摆手,便转身朝林子外走了。
“回去吧。”
卫芥临起身前的那一抹笑容,让她捕了个正着。知他不会随意恣意表情,会如此,肯定有缘由。
而且也定然与宋齐丘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也就随他了。
中安宫,王太妃种氏近几日一直心神不宁。一想到那日李轻尘看苏锦溪的眼神,就不痛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