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子寒唇角上扬的弧度加深，眼神中露出赞赏之情，赞道：“不，你说的很好，历史就是让人评论的。每个人都有功过，这些功过都要经得起世人的评说。”说到此，他稍停，为珠荷把伙计刚送上来的一块点心放在她的盘中，继续说道：“老祖宗也有他不如意的一面，也有他清心寡欲，向往平淡生活又一面。必竟他也是进士出身，自负还是有的，只是可惜比他有才能之人太多了。”说到此，又笑了，看着碧荷道，“说他是‘当代文章伯’不为过，从他不得志心灰意冷时和闲情想隐居时随意几句诗就能看出其才可见一斑呀！”
宋碧荷见钱子寒目光炯炯，眼中显出平和，就好似他的这位祖上正风流倜傥地在秦淮河畔附如风雅，留连于美人之中。
“‘门外天涯迁客路，桥边风雪蹇驴情’还有‘耦耕旧有高人约，带月相看并菏锄’等。虽然世人对他这个人的人品争议比较多，但我爷爷从小除了孔孟诗书外，还是让我们弟兄几人熟读他的诗，必竟是自己的祖先吧，好的方面还是要记住。”
钱子寒轻抿茶，面带迷人的笑容，声音中透着让人着迷的磁性。宋碧荷一阵恍惚。听他讲完，她眨眨眼缓一下心神，暗笑自己失态，对钱子寒点点头：“是啊，人为了生存，会用各种方法去达到自己心中的目标的，只是每个人运用的方法不同而已，尤其是关系到生死存亡之时，就会被迫生出许多无奈的或让人唾弃的错误生活方式。”
钱子寒欣赏地点点头：“你说的很对，只是有些过错，并不是能让人善莫大焉。当我们意识到那一刻时为时已晚。”
听完这话，碧荷一愣，不由沉默下来，深埋自已心中的复仇之事，不知道有一天钱子寒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原谅自己所为吗？会还象现在这样对自己深情意重吗？是不是也会认为我是‘善莫大焉’之人呢？
“碧荷，说来我们家和你的外祖父家是同乡呢，听说你从小就生活在哪儿。”钱子寒没意识到她的心思，问道。
碧荷赶紧敛了心思，“呃……我外祖父家在苏州，算是半个同乡吧。子寒，你们家一直在金陵吗？”她怕钱子寒再问下去赶紧反问道，宋太太虽然给她‘杜撰’出了十二岁以前在苏州的生活经历，让她熟记于心，可她还是怕自己不小心说漏了什么。
“我们老家在常熟，我父亲从国外留学回来后，先是在上海做生意，我母亲是金陵城的，成家后搬到金陵，我十几岁时我就到了上海读书，十八岁时到了国外。”钱子寒无保留地说道。
“十八岁？这么说你是民国十五年出的国？”问出这句话碧荷一下子紧张起来。
“是啊，就是那年的夏天从上海离开的，我记得那几天总下雨，差点误了船呢。”说到这儿钱子寒停了一下，一脸轻松地笑笑，逗碧荷道：“你民国十五年在哪儿，你似乎对这一年记得很清呀，不会我们见过吧。”
“我？呵呵，在家和表姐弟们上学玩泥巴呢？”碧荷故意也是一脸轻松玩笑道，忍住心中那不小心又牵扯出的伤痛。
钱子寒又愉悦地笑道：“碧荷，不知为什么，我一见你就象上辈子早就认识了似的，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说完他目光变的灼热起来，满目深情注视着碧荷：“也许这就是书上所说一见钟情吧。我不知道可不可以把这种一见种情发展成一生相守。”说到这儿他看向窗外的河面上，继续道：“闲时我们两人可以像现在这样，临窗品茗听戏，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的平淡，最是难能可贵，碧荷，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一生享受人间的好时节？”
而此时的宋碧荷却沉浸在兴奋中，也就是说钱子寒肯定不是凶手了，他一直在上海，而且那一年他就出国了。看她愣神，钱子寒以为她不好意思，叫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
“呃……我……我还小呢？”碧荷不由内疚，人家向自己表白，自己却想着找凶手，真是大煞风景。可是不找到那两名凶手我是不会甘心的，是不会考虑个人问题的。对钱子寒不是没有好感，那来自心底的爱，不同于对沈少白的那种，可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敢接受她的爱。
钱子寒心中叹口气，接着道：“碧荷，我还是那句话，我会等你，等我们的‘好时节到来之时’，但此时我要提前和你预约下这个决定好吗？”
碧荷不由俏脸飞桃花，心儿小鹿撞，是脉脉含情娇羞绵绵地看向钱子寒，虽未说话，脸上表情已经表露心迹无疑，钱子寒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承诺，不由伸出手轻握住她的柔荑，见她没有拒绝，便紧紧握信，宋碧荷也不由握紧他的手，她正是怀春的年龄，更渴望爱情只是心理承担了太多事情，害怕，不敢言爱。
她没说话，两人就这样互相含情相望，直到店里的伙计给上茶时，才打断了两人的情意绵绵。钱子寒必竟留过洋，表情自然地向伙计道谢，便又含情看着碧荷，可宋碧荷的俏脸早已是满面红韵飞，更是娇媚至及。
她赶紧转头看向窗外，让自己的发烫的面容‘降温’，一阵舒适的轻风从秦淮河上拂过，也送来了河上的弹唱。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此时我们的中国人民生活在日本侵略者的铁蹄下，而秦淮河畔此时的现状就如这诗中所描述。”她转移了话题轻叹一声。
“是啊，现在无论金陵还是上海局势都很混乱，许多商家都把财产向香港或国外转移。”钱子寒也望向窗外。
“国难当头，为了生存也是可以理解的。”碧荷悠悠叹道，“也真想为了国家的完整而去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就能早日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只是现在有许多事情牵绊着。”
闻此，钱子寒再次紧紧握住碧荷的手：“没想到，你一介女子，就有此抱负，我们这身为男儿的竟然不如你，真是惭愧，不过，为国尽力我是非常支持的，但一定要在保护好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进行，我不想你有什么差错。”
碧荷心里一阵温暖，回握钱子寒的手，羞涩地点点头。
灯光影照下的秦淮河碧波闪闪，迷光连连，宋碧荷心中不由翻腾，想起了小时在家乡湖里畅游捕鱼的情景。
她不由随口道：“现在天气真热，很是怀念小时候在河水中畅快游泳的情景。”
“你会游泳？”钱子寒笑道。
“是啊，我小时候在……我……舅舅家那里的湖里经常游泳，表姐表哥都不如我游的好。” 她小心地说道，生怕说漏了嘴，又道，“子寒，你会游吗？”（未完待续）